第15章 他的母亲(1 / 2)

林艺望着韩云洲棱角分明的侧脸,突然想起那些尘封的往事。

荣京商圈谁不知道,韩家这位年轻掌权人的身世之曲折,足够写成一部跌宕起伏的小说。

电梯数字不断攀升,韩云洲忽然开口:“记得你总说我像野草?“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表,“十岁前在棚户区捡过菜叶,被接回韩家反而要跟看门狗抢食。”金属表盘映出他讥讽的笑,“有次饿得偷吃供桌上的苹果,被老爷子用藤条抽得三天起不来床。”

林艺喉咙发紧。她自然知道韩家那些腌臜事——私生子、少管所、兄弟阋墙,最后却是这个“野种“踩着满地玻璃碴子登上家主之位。

此刻消毒水气味里,男人把领带扯松半寸,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疤痕。

林艺分明看到了他眸子里的泪光,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劝。

总不能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总也不能说,没事儿,会好转的。

林烨见林艺无话可说,便道:“你跟云洲先去,我去趟洗手间。”

林艺嗯了一声,林烨便下了电梯。

“林小姐看够了?“韩云洲突然转头,眼底却无愠色。他推开病房门时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我妈等这天等了十二年。”

加护病房的仪器滴答作响。床上枯槁的妇人陷在雪白被褥里,手腕细得能看见淡青血管。

林艺想起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苏晴攥着把水果刀挡在儿子身前,被韩家保镖按在泥水里时还在嘶喊:“云洲快跑!”

“小艺...”氧气面罩起雾又消散,苏晴浑浊的眼睛亮起来。她枯枝般的手在空中抓了抓,腕间褪色的红绳突然刺痛林艺的眼——那是韩云洲十五岁在工地搬砖,用首月工钱买的。

韩云洲单膝跪在床边,熟练地调整输液管:“上个月还能认出人,现在……”他喉结滚动两下,“医生说肝性脑病晚期,清醒时间越来越少。”

林艺看着监护仪跳动的绿线。五年前韩云洲血洗董事会的新闻还历历在目,那个把亲叔伯送进精神病院都没眨眼的男人,此刻正小心翼翼擦拭母亲唇边的水渍。

“阿姨,我是小艺。”她俯身握住冰凉的手,红绳硌得掌心生疼。记忆突然闪回十七岁仲夏夜,苏晴教她画画时,眼里温柔的光:“我们云洲啊,看着凶,心里软得像棉花糖。”

监测仪突然发出尖锐鸣响。韩云洲猛地按下呼叫铃,手指关节泛白。

林艺看见他后颈暴起的青筋,想起圈内传言——韩总书房暗格里,锁着三张少管所释放证明和一张泛黄的亲子鉴定。……

抢救室的冷光灯刺得人眼眶发酸,林艺背过身抵在走廊冰凉的瓷砖墙上。

消毒水的气味直往鼻腔里钻,她听见身后监护仪尖锐的蜂鸣声,指节攥得发白。

“别看。“林烨把妹妹按进怀里,掌心覆在她后颈轻轻揉捏。监护仪突然爆发出更急促的警报,他感觉到怀中人瞬间绷紧的肩胛,“至少赶上了,能多捱些时日......这种病到最后,强求反而遭罪。“

林艺把脸埋在哥哥肩窝点头,医用橡胶手套的窸窣声突然静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