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产房木门轰然洞开。稳婆跌跌撞撞冲出来,发间银簪歪斜,衣襟上大片暗红:"陛下!陛下!公主昏过去了!"她脚下一滑跪在积水里,溅起的泥水糊住绣鞋。
朱樉太阳穴突突直跳,抬脚就要往里闯。守在门口的侍卫横枪阻拦:"殿下!产房污秽,您不能进去!"枪尖划破他肩头蓑衣,却见他猛然攥住枪杆,枪杠被大力折断:"滚开!那是本王的妹子!"
门扉被踹得轰然作响,朱樉冲进弥漫着血腥气的产房。
太医们惊慌后退,药箱里银针撒落满地,沾着血水的纱布在穿堂风中翻飞。他一把扯开帐幔,看见安庆公主苍白如纸的脸,冷汗浸透的发丝黏在额角,不由得眼眶发烫。
"都给本王滚出去!"朱樉转身将太医们推出门外,重重甩上雕花木门。廊下,朱元璋揪住太医院院正的衣领,龙纹靴底碾过太医们的手背:"你们是吃干饭的吗!怎么遇到什么事情你们都束手无策!"太医们伏地颤抖,雨水混着血水顺着阶前排水沟蜿蜒而下。
"安庆如果有事,你们也不用起来了,咱要你们在这里跪到死!"朱元璋的怒吼道。
他转身望向紧闭的产房,指节因攥紧栏杆而泛白,"老二...你可一定要把你四妹救回来..."
产房内蒸腾着浓重的血腥气,混着艾草燃烧的呛人烟雾,将雕花窗棂都熏得模糊不清。
安庆公主瘫软在浸透血污的锦被上,青丝如墨却凌乱地黏在汗湿的脸颊,原本明艳动人的脸庞此刻苍白如纸,泛着青灰的色泽,唇角干涸开裂,还沾着几丝暗红血迹。
绣着并蒂莲的寝衣早已被血水浸透,紧紧贴在她瘦弱的身躯上,勾勒出嶙峋的肋骨,随着微弱的呼吸不住起伏。
床边铜盆里盛满暗红的血水,血水表面还漂浮着细碎的棉絮和药渣,不断有血珠顺着床沿滴落在青砖上,汇聚成蜿蜒的溪流。
屏风上泼洒的血痕如绽放的红梅,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刺目,整个产房宛如修罗炼狱。
朱樉撞开房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让他胃中一阵翻涌。他强忍着不适,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边,却见安庆公主费力地睁开眼,涣散的瞳孔中好不容易凝聚起一丝光亮。
她干裂的嘴唇颤抖着,拼尽全身力气,气若游丝地唤道:“二……二哥,保住我的孩子,求求你……”话音未落,她的头一歪,再次陷入昏迷,纤弱的手腕从朱樉掌心滑落,无力地垂在床沿。
朱樉慌忙握住她冰冷的手,触手一片凉意,仿佛握住了一块寒冰。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强压下喉间的哽咽,声音低沉而坚定:“四妹放心,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他的目光扫过安庆公主毫无血色的脸和狼狈不堪的模样,心如刀绞,眼眶瞬间泛红。
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手背上凸起的青筋,感受到那微弱的脉搏跳动,仿佛握住了生命的最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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