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城县南郊。
幽暗的地道中,吴胜抹了把额上的汗珠,继续啃着馒头,身边三三两两的坐着疲惫的工匠。
汤阳郡守张运这座占地300亩的宅院,机巧密布,仅地道就有36条,可谓四通八达,张运计划在致仕后搬入这里,因此在安全方面不遗余力,地面工程结束后,60名专门负责机关、地道布置的工匠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年有余,眼看工程即将结束,负责看守工匠的士兵又增加了一倍,日夜不间断,连吃饭、撒尿都有士兵近旁看守。
吴胜今年25岁,正是蓝城县人,祖上几辈都是工匠,传到他这一代,手艺虽不及乃父,但在当地仍光有名气,张运的这座宅院的机巧设计,正是以他为主。
吴胜年少时,就表现出与众不同之处。作为手艺人世家,他对传统机巧的学习却总是马马虎虎,却对读书、听故事十分热衷,闲暇之时,喜欢交友,三教九流的朋友无所不交,谈论起古闻今事,滔滔不绝,颇有见解,友朋颇异之,认为吴胜非久居人下之人。
当两名士兵找到吴胜时,他正和朋友在汤阳郡观看虎步赛,当时汤阳郡队对越芒郡队,两队正战至第六局,汤阳郡10比35落后,吴胜和朋友骂的正痛快,两名士兵拖住他就走,路上才告诉他被征召了,没想到,这一征召就是2年多。
“吴胜哥,眼看最后这条地道就修好了,我们终于能回家了。”坐在吴胜近旁的张力嚼着馒头,冲着吴胜说道。
“张力,还记得我给你讲的那位古代皇帝的故事吗?皇帝为了自己驾崩之后,陵寝不被骚扰,征召了降兵10万,为自己的陵寝修建了各种机巧,降兵死伤无数,历时10年才修建成,然后皇帝发兵5000,押解降兵至一处平原,让他们挖了一个大坑,然后把剩下的数万降兵全部坑杀了。”吴胜不动声色的说。
“咳咳”,张力被馒头噎了一下,急忙喝了口水,“那是皇家的事,我们为郡守修个家宅,应该不至于吧。”
“学机巧的人,为官家做私密之活,总是担着几分险,这也是我不愿意从事这个行业的原因。奇巧之计,如果仅仅用了取悦于人,不失为养家糊口的一个好伎俩,但如果被大用,匠者却无保命之法,就凶险了。我一直担心这一天的到来,没想到还是逃不过。”吴胜神色黯然了几分。
张力再也吃不下去了,他瞪大了眼,正要开口,吴胜嘘了一声,张力压低了嗓门,“怪不得你从进来那天就闷闷不乐,原来早就考虑到了这层。既然这样,你可考虑了什么脱身的方法?”
“本来有。我已经掌握了士兵换防、作息的规律,对每个值班士兵的个人习性、看守习惯也了若指掌,配合我们自己修的密道,有八成把握可以安全脱身。但是没想到临到最后,守卫人数加倍,士兵的布防也做了全新的调整,还有3天地道即可建好,现在是回天乏术了。”吴胜叹道。
“你们两个,不要说话,快点吃完干活。”看守的士兵注意到两人的窃窃私语,冲他们吼道。
两人急忙收声。
正在此时,地道中似乎暗了一下,刚刚喊话的士兵身子一软,慢慢的靠着道壁坐了下去。吴胜吃了一惊,急忙跑到士兵身旁,乍一看去,士兵浑身上下并无异样,只是两眼无神的瞪着,似乎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仔细看去,在他脖颈中央,有一个细微的红色小孔,一滴血滴从小孔中渗出,慢慢沿着脖子滑落。
“谁!?”吴胜压低声音闷吼了一声,忽然,他觉得额头中间有种鼓胀之感,前方一丈之处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冲击着脑子,空气在这段距离中似乎液化成了波纹状,但是放眼看去,却又什么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