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隐婚(1 / 2)

鹅绒锁 春眠药水 3512 字 3个月前

从民政局出来,英贤回公司,傅城去学校,仿佛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戒指也收起来,两人现在算“隐婚”,不方便戴。

摘戒指之前,英贤看着傅城说:“我这两天就去买条细链,做成项链再戴。”

傅城知道她是怕自己多想,喜欢她这份温柔体贴的同时,也感到难为情。昨夜情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彻底将那些不“光明磊落”的心思暴露在她面前,他还不太习惯这种程度的坦诚。

傅城拉过她的手亲了一下手背,说:“英贤,戴不戴戒指不重要。”

“真的?”

“真的。”

傅城要坐地铁去学校,两人在公司门口分别。英贤忽然凑近,在他耳边叫了一声。等人走远,傅城才反应过来,眸光深沉地看着她的背影,脸上没什么表情,耳尖却通红。

她叫他老公。

英贤似乎感受到了他的视线,回身冲他笑了笑,走进电梯间。

一连几天都忙,英贤早出晚归,等她想起来问时,两人已经做了一周的夫妻。

“傅城,既然我们已经是合法夫妻,是不是可以停止分居了?”

傅城的眼神变得热烈起来,拉着她的手说好。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的时候,笑意浓烈,格外璀璨。

解决了“分居”的问题,还有英慎的问题。

管家说英慎最近一直留宿在学校,没说什么时候回家。英贤想了想,发信息约英慎第二天在学校见。

英慎迟迟没回消息,直至午夜才终于回话,说自己一直在图书馆,手机静音了,还说第二天满课,只有中午吃饭时间得空。

英贤回复:好的,那我中午去找你吃饭。

又过了很久,英慎发来教学楼号。

翌日中午十一点半,英贤准时出现,刚等两分钟,英慎拿着电脑走出来。

他明白她是为何而来,毫不慌状态,笑了笑说:“三姐,我猜你是来教训我的。”

英贤问:“英慎,你想做什么?”

“我和他开个玩笑,你不喜欢,我以后不开就是了。”

“我不觉得这件事好笑。”

英慎的表情不变,反问:“他生气了?”

黑漆漆的瞳孔,看不出是恶意还是善意。

“三姐,首先,我没说谎,他确实和周宇有点儿像,都高,也都挺穷。”面对英贤,他没必要委婉,直接说出“穷”字。

“其次,”英慎泰然看着她,“如果他真的爱你,就应该相信你,不是吗?”

英贤笑了,盯着他问:“这么说,你是在帮我考验他?”

英慎没回答这个问题,看了她一会儿,说:“看来他通过考验了……三姐,和你在一起,他以后会听到很多比这更难听的话,他迟早要面对这些问题。”

英贤的声音冷下去:“英慎,别和我打太极。”

“老蒋,我忘带饭卡了,你去不去食堂?去的话借我——”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孩突然出现,远远地冲英慎喊话。

等英慎回头,侧过半边身子,他才看见英贤,愣了一下,视线在两人脸上扫了一眼,收敛态度说:“你……是老蒋的姐姐吧?姐姐好,我叫江宇,是老蒋的同学兼舍友。”

英贤微笑着打招呼:“你好。”

英慎忽然问:“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姐姐?”

“你们长得很像啊,尤其是眼睛。”江宇伸出手指在自己眼前比画。

蒋震霸道,基因也霸道,妻子、情人各有风情——庄明月温婉,陈枫明媚,杜悦娇俏——生出来的孩子却都像蒋震。单看英慎,确实更像影后,可他与英贤站在一起时,那相似的眉眼轮廓,外人一看便知是一家人。

英慎端详了英贤的眼睛几秒,沉默不语。

江宇察觉气氛微妙,借口太饿,迅速脱身。

英慎说:“三姐,我也饿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两人并排往食堂走,途中又遇见两名英慎的同学,热情地叫英贤姐姐,一个提醒英慎别忘了傍晚打球,另一个找英慎借笔记,还说看完了请他吃饭。

对此,英贤深感意外:英慎在她心目中一直是孱弱的,需要人保护的,却没想到他在学校如此如鱼得水。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早就长大了。

英贤的一步裙和高跟鞋在大学食堂中格外显眼,再加上英慎在旁边,很快吸引了不少目光。

看的人越多,英慎越沉默,因为他们见到她的第一句话都是:英慎,你姐啊?

“三姐,导师推荐我去斯坦福读r。”英慎说,“我答应了。”

空气安静了十几秒钟,英贤问:“时间来得及吗?”

“嗯。之前陪同学一起考过r,分数还行,直接用就可以,其他材料也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准备归准备,他一直没下定决心,所以才没说。现在看来,潜意识大概早就猜到会有今天,所以才会提前准备。

又是一阵沉默。

英慎说:“如果在那边顺利的话,我应该会继续读博。”

英贤颔首:“你的成绩一直很好,没问题的,有什么需要和我说。”

“三姐,我有可能留在那边,不回来了。”英慎看着她,眨眨眼睛,笑道,“也有可能回来和你抢公司。”

英贤微怔,弯唇抿嘴笑,眸光温柔有力:“很好,我等你来抢。记得别手软,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我弟弟就放水。”

英慎嘴唇动了动,终是什么都没说。

其实见到傅城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之所以说那句话,完全是出于不甘。

兜兜转转,竟然还是这个人,越发衬托出他的卑鄙和徒劳。

他可以再做点儿别的,只是,有必要吗?

考虑到傅城入伍后不能随便出国,趁他放暑假,英贤带他一起去探望蒋震。

蒋震精神不错,见到她就招手笑:“老三,过来看看我新种的日本枫,(艺伎),和(浮云)很像,但是比它更粉。你来得不是时候,现在颜色深了,上周还是粉叶子。”

“这一棵得有几十年树龄了吧?”英贤接替许俏,推着蒋震在花园散步。

“不错,你会看。就这棵,足足叫我等了两个多月。在它之前的四棵都死了,那个法国园艺师还想劝我放弃,说不可能成功。怎么不可能?这不就成功了?”蒋震不无骄傲地说,能让他等上两个多月的东西可不多。

英贤笑着应了一声。

蒋震莳花弄草与找女人一样,征服欲高于一切,真爱花的人,死两棵就该放弃了。

蒋震兴致勃勃地向她展示自己的战利品,他不爱等,全部移栽老树,后花园相当于翻新了一遍。

精神虽好,穿着也考究,蒋震看上去却老了许多,由气质到肉体的全方位衰败。从服老的那一刻起,他便不再是过去的蒋震。现在的他恐怕很难再吸引到年轻女孩,无论有多少钱。

看过一圈,英贤推蒋震回去修剪盆栽,这是他唯一亲力亲为的园艺。

蒋震问:“英见最近在做什么?”

英贤说:“大哥最近在千湖岛,那边的度假村项目启动了。”

“他有没有在董事会上难为你?”

英贤微笑着说道:“没有,爸,大哥不是那种人。”坦白说,她对蒋英见仍有防备,只是就目前来看,蒋英见似乎没有太大的野心。

蒋震冷讽道:“连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的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说着,咔嚓一下,手起刀落,剪掉废枝。

英贤默不作声,心想,蒋震八成看到了八卦。

董苒之前为蒋震所不喜,活得像个隐形人,现在蒋震不在国内,她终于可以高调复出,频繁现身各类社交活动。每每露面,衣服、珠宝都要能引起一番讨论才好。蒋英见也几次被人拍到与董苒手拉手逛街,看来对妻子的高调并无不满。

蒋震讥了一句便沉默,过了半晌,突然说:“他和老二都像月琴,重感情。”

放下剪刀,蒋震看着远方出神,不知在想什么。长久的沉寂过后,他慨然叹出一口气,说:“是我对不起她。”

英贤静静地听着。上辈人的恩怨,她无从插话。

不知庄月琴听见这句迟来三十年的道歉会是何感想,会感动吗?还是释然?又或者更怨?

英贤对庄月琴了解不多,只知道她是独女,当年对一穷二白的蒋震一见钟情,非他不嫁。婚后,对蒋震的风流韵事不听、不看、也不说,甚至不准儿女提,想来是爱惨了蒋震。

只是,既然爱,又怎么可能不在乎?庄月琴自小养尊处优,却在三十六岁病逝,很难说不是因为蒋震。

陈枫提起这些往事时,表情往往很复杂,有轻视、鄙夷,也有一丝切齿。

至于切齿什么,陈枫不会说,那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但是英贤知道,若陈枫得知蒋震亲口说自己对不起庄月琴,一定更切齿。

“老三,老二做的事不可原谅,但她是糊涂,是蠢,不是坏得没救,你就让她在越南待着吧。”

“好。”

蒋震点点头,又说:“话不可说死,事不可做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