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1 / 2)

次日清晨,涂腾牵着菁菁早早出了门。

灰青色的天空下,胡同巷子的砖墙都洇着深浅不一的墨痕。

昨夜雨水在墙根处汇成蜿蜒的溪流,此刻正托着几片枫叶缓缓漂移。

任菁菁单手掌控着方向盘,副驾上涂腾低沉的嗓音正将往事碾碎成砂,那是浸泡在咸涩寒风里的旧故事,每一个字都硌得人心口生疼。

刹车片尖叫刺破叙事的刹那,生锈的墓园铁门正将最后一丝天光绞碎。

涂腾牵着菁菁走过那条长长的青石板小路,每过一个台阶都提醒她小心。

“我爸在最后一排,我妈还在曾经的家里……”

母亲咽气前拼尽最后气力转向他:“凶手一日不伏诛...别让我脏了你爸的碑……”

青石板缝隙里的雨水浸湿鞋面,涂腾数到第七块碑时停顿了。

黑色大理石映出两人模糊的影子,他忽然发现菁菁不知何时摘了钻石耳钉。

碑前积着未干的雨水,任菁菁蹲下时羊绒裙摆浸成深灰色。

涂腾摸出酒精棉片擦拭碑文,这个动作跟在手术室消毒操作台一模一样。

父亲照片被岁月蚀得发白,仍能看出与他相似的眉骨。

“叔叔好。”任菁菁突然开口,惊飞了碑顶的麻雀。

“我是涂腾的……”她偏头看正在摆放鲜花的男人,“预备家属。”

涂腾手抖洒了半杯二锅头,酒液顺着青苔裂隙流到隔壁墓碑前。

无影灯下,他无数次从死神手中夺回血肉模糊的生命。

恍惚间觉得,或许救活足够多的陌生人,就能赎回那个永远停在急救车上的黄昏。

当目光触及墓碑上凝固在四十九岁的黑白照片时,那道温润的笑意突然刺痛瞳孔——他终于明白,那些自以为放下的瞬间,不过是把苦酒酿成蜂蜜的错觉。

他这双手始终救不了十一年的父亲。

涂腾缓缓跪在墓碑前,寒风掠过他绷紧的脊背,指节死死抠住青石边缘。

这时,腰间突然覆盖上温软的手掌,菁菁半蹲着抱住他的腰身,轻声唤他:“涂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