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荀彧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沉吟片刻,方才说道,“以常理来说,刘景升盘踞荆襄,坐拥天下之腹,更为刘氏宗亲,本占有天时地利,却不趁天下纷乱之际攻伐四方,一心固守荆州,此人志向可见一斑。何况我军此行,是奉天子之命,量来刘景升也不敢与我军争雄,反过来救援吕布。”
“常理?那如果不是常理如何?”
“荆州离我兖州最近,如果出兵东袭,的确十分危险,不能完全按照常理思考。”
“如此说来,局面如何,当真不好说了。”
曹操目光沉沉,只不过神色之中并无一丝慌张,反而十分平静。
一个真正的王者,最应该拥有的就是气度,任何人都可以慌张,唯独他不能,无论面对怎样的局势,他都必须有着泰山崩于前,而自岿然不动的镇定。
所以,越是在逆境之中,曹操越是冷静和智慧。
“诸位怎么看?”
“主公,司马大人所言细致入微,确实不可不防。”
曹操哈哈一笑,“你们叔侄二人一向最为稳重,既然你们都这样说,看来我们的确要重新衡量一下眼前的局势了。文若,你既然已经替我剖析清楚局势,有什么妙计?”
“启禀主公,在下三日前已经派出数路斥候,探查诸侯动静,不日就有回报。同时传令兖州各城守军,令其严加防范,并在许昌调来五万石粮草,连带其他各郡的五万,总共是十万石粮草,即刻就要送到。”
曹操面带笑意,“文若的部署,似乎仍想让我围攻下邳,再整军返回兖州。”
“是。”荀彧直视曹操,“我军的战略目的除了攻取徐州之外,还有剿灭吕布,此人反复无常,若不趁此良机将其剿灭,等我军返回兖州之后,必然再生动乱,徐州纵然被我们得到,他日也会有丢失的危险。”
“那如果西凉马腾韩遂来攻,我们又当如何?”
“我说了这种可能,但并不是一定会发生。”
“嗯?”
“我军攻伐徐州,这些可能存在的危险,本来就是我们之前设想过的,现在不过只是重新提及而已,一个亦秋水的存在,并不足以影响我们对整个战局的判断。”
“继续说。”
“是!主公,李傕郭汜虽死,凉州尚未完全平定,马腾韩遂彼此攻伐,仇怨极深,若是联手固然可虑,但是量来他们并没有如此胸襟。何况,马腾一向视我们为外援,虽然其本性反复,但是在当前局势之下,定然不会轻易放弃根据之地,而远涉中原。我方才之所以将马腾放在最后,只是因为西凉骑兵机动性最强,也最难防范,一旦马腾率军前来,若是仓促应对,必然军心大乱,所以无论他来或不来,都必须先预作防范。”
“原来如此,你有把握吗?”
“有!”荀彧道,“从西面的斥候禀报来看,马腾虽有虎视中原之心,却始终不见任何动静,即使我军与吕布交战多时,也没有任何出兵的迹象,可见他虽然有心,却并没有这样的胆略,至少目前还不能痛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