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渊微微一怔，冰凉坚硬的刀刃抵在心口，只要稍微用力，刀尖就会划破衣物刺进心脏。第一次在御花园里见到柳霁时，他就像是一只落魄的小狗，任人欺凌受尽白眼，只有他的阿霁歪着头递给他一只偷偷藏起来的千层糕，自此，少女明媚的笑靥刻在了他的心底，水红掐丝的卷草暗纹对襟袄，发髻中缀着的蝴蝶金簪，也一起埋进了他的心底。

那时，是阿霁将他拉出地狱，时过境迁，如今他的阿霁却要他死。

“我可以不在乎容儿是谁的孩子，我只想听你说，这么多年，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柳霁冷笑一声。“爱？原来高高在上为了皇位不择手段的人也会相信爱？实话告诉你，从你和我父亲勾结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单纯善良的柳霁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认识你！”

女人无情的话好似一柄锋利的刀剑彻底划开了他最后一点幻想，他沉默着，心口像是被千斤重的大石压住，每一次呼吸都撑得胸腔生疼，他近乎崩溃。“我就那么比不上萧胤明吗？！即便他娶了妻，生了子，你也愿意深爱他几十年吗？！那我呢？我究竟算什么？”

柳霁凝视着的冲自己嘶吼的男人，心底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赵承渊，当初你与我父亲勾结，甚至不惜用我娘作借口，哄骗我去道观烧香做法，逼迫我与你有了夫妻之实，我与于你而言，不过是登上皇位的棋子而已，你少摆出这副模样来恶心我！”

“你说你爱我，却不顾女子清白名节，你从来没有想过我愿意与否，也没有考虑过若有一日东窗事发，我又该如何在京中立足，你不是爱我，你是爱你自己。”

“至于萧胤明…”柳霁想起记忆中潇洒恣意的身影，眼眶红了一半。

“你不配提他！”

若非是赵承渊横插一脚，待天下平定，萧胤明会来柳家下聘，她会亲手为自己绣上嫁衣，在震天的锣鼓声和亲朋的祝福声中成为他的妻子，拜高堂敬天地，共饮合卺，花烛美满白首偕老，而不是未婚先育，在一个又一个虚伪的谎言中像个物件一样被送入宫。

人人都说，赵承渊身为天子却能为了贵妃娘娘废弃选秀，三千宠爱在一人，是千古难得的痴情。可只有她知道，在这深宫中的每一秒，每一次呼吸，都是难熬的痛苦，无穷无尽的富贵，对她而言不过是一道嵌着宝石的镣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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