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方醒眼中看到深深的绝望，我不知道他经历过什么，却明白想一时唤醒他根本不可能。

“好吧，我需要一罐金油。”

“刚好，也只剩下一罐金油，其他东西全被抢了。”方醒从靠墙的长桌下面拿出一个罐子，上面全是灰尘。

“谢谢。”我收下东西，又问他：“我很缺钱，附近有没有什么佣金比较高的生意可以做？”

“生意很多，但是没人敢找我们，这是古灵铺的惩罚。”

我有点失望，正想道谢离开，苦樱却在我耳边说：“我们已经没钱了。”她忘了方醒和我一样听力惊人，肯定会听到这一句话的。

“如果你们非做不可，是有一个大生意。往西五十里有一个教堂，教堂里有一个神父，神父是外国人，挺有钱的，他的宅子正在出售，但房子有问题，认定是鬼魂作怪，正在到处寻求帮忙，他开价很高。我想问题可能出在灵上。”

“你看起来过得也很不好，没想过……”

“我过得很好。”他十分抗拒这个问话，我只好闭口不言。

我们走出小楼，远远听到一阵乐声，是唢呐和锣鼓的集合，转一个弯，便于黑暗中看见一条红色的队伍浩浩荡荡朝镇子走去，队伍的中央是一定红色轿子，轿子前头有一个穿喜服、戴黑帽大红花的新郎，新郎坐在白马上。

一场古典传统的婚礼，我回过头看苦樱，她也看着这条红色队伍，她身后方醒已经把门关上，我们只好往外走。走出去将近三百米，迎亲队伍还没有过完。我和苦樱此时想要从这条路过到另一边，但是迎亲队伍走得又快又急，我们很难插缝过去，因此便又站着等了三分钟。

看了一会，苦樱问我：“你不觉得奇怪吗？大晚上迎亲？”

“也许是当地习俗。”我说，“这迎亲的队伍也太长了，得有上千人。”

苦樱撇嘴：“结一次婚这么多人，真麻烦。”

我笑她：“你到时嫁人就不嫌人多了，开心都来不及呢。”

我们正说着，忽然队伍中丢出一串鞭炮，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得鸟笼里的百鸟到处飞，一个劲儿往铁笼子撞，小土狗也十分不安。我便往后退了几步，没想到一个鸟笼的门忽然开了，一只百灵鸟冲出笼子，四处乱飞，我的目光一直跟着这只逃逸的百灵鸟，也是这时才发现街上似乎没有其他人，四有房屋的地方，那些房屋也是大门紧闭，连窗户都关得紧紧的。

苦樱要去追那只百灵鸟，我把她拉住，这其中确实有古怪，因为我发现那顶远去的轿子只有一前一后两个人在抬，而且两人脚步轻松，几乎是跳着前行的。

如果轿子里真的有人，就算是四个人抬也会很吃力，不可能这么轻松。

“你觉得轿子里是不是空的？”我问苦樱，她没回答我，反飞快朝前面跑去，百灵鸟也在前面，想必她是追它去了。我不放心苦樱，也跟着追过去，结果眼看着百灵鸟居然从轿子两边的窗户钻了进去。

“别冲动。”我喊住苦樱。我们跑过来这条路没有路灯，四周黑漆漆一片，非常阴森。要不是被我制止，估计苦樱已经跳进轿子抓住百灵鸟又出来了。

我们边跟着轿子，我一边对苦樱说：“别贸然行动。”

苦樱却拉着我的手，说：“轿子里没有人。我感觉不到一点活动的气。”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我记得有冥婚这一说，不会就是眼前这个吧？那到底是谁死了？”

她这样一说，我连忙抬头看左上方白马上的新郎，这个人在马上一动不动，虽然夜色朦胧，但我还是能个看见他身边绑了很多条绳子，就好像是用来固定他的。

“太邪乎了，怎么办？”

“快走，还是不要参与进去。”我拉着她就往反方向走，刚走了两步，轿子的帘子像是被风吹开一角，一个血淋淋的东西掉在地上，是死掉的百灵鸟。

我突然感到心惊胆战，喊道：“不对！轿子里有人！”同时伸手接住那角帘子，一下子往上掀开，我向轿子里看过去，一张女人的苍白的脸颊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在我看过去的同时，她也转过头来看我，血红色嘴巴咧开一笑。

我吓得噔噔噔后退了七八步，要不是苦樱扶住我就摔倒了。

“轿子里有灵”我跟苦樱说，但她半响都没回我，我抬头一看，迎亲队伍哗啦啦朝我两围过来，这些靠近的人一个个面目狰狞，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走得慢吞吞像个僵尸。连白马上那个新郎也在看我们，我起身拔腿就跑，苦樱的速度比我要快，她这么一个敢在千军万马中取上将首级的女将也是被这鬼东西吓到了。

我们不时回头看，长长的红色队伍已经停下，似乎在慢慢朝我们这个位置移动，但此刻我们逃无可逃，四周的路并不通畅，家家户户房门紧闭，我们被逼到了绝路。

在这危急万分的时刻，眼尖的我忽然看见一道微光，光是从二层白色下楼那里透过来的。看到光之后，我听到方醒的喊声

“快来这里！”

我和苦樱慌不迭地跑过去，进了门之后，方醒立刻关上门，稍微顺了下气后，这时我们再从窗户看，外面那长长的迎亲队伍已经恢复到原来的样子，朝一个方向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