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进榕树洞里,只看到四五只猴子抓挠着沈妍君,她在地上痛苦地扭动着,捂着脸的手指缝隙间似是有血迹。
“沈妍君!”我心吊在了嗓子眼,冲过去刺死两只白脸猴,挥刀赶走剩下的,我将她扶起来:“沈妍君,你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沈妍君哭着伸手抱住我,脸埋在我胸口,不让我看。
“别看我……别看我……”
我一手护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握着刻刀刺进一只白脸猴的太阳穴,然后狠狠一转:“没事了没事了,我在。”
她哭得更厉害了。
我低声安慰着她,两只眼睛紧盯着榕树洞口,防着其他白脸猴。
这时,远处忽然又传来一阵尖利的口哨声。
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平息,半晌,陶樊进来说,白脸猴子全都撤退了。
沈妍君还是揪着我不撒手,哭个不停。
本来我听着她哭有点厌烦了,但是想到毕竟她是女孩子,又没见过这么多古怪的事情,能撑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好了好了,没事了,松手,我看看你的伤。”
沈妍君只是哭。
最后没办法,我怕她伤口不处理会发炎,只能强行将她从我身上扒下去。
松是松了手,可她捂着脸不给我看。
我看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上都是长长的抓痕,从彬子的背包里掏出药箱,无奈地说:“快把手拿下来,我给你上药。”
“你会不会嫌我丑?”她闷闷地问道。
我觉得这个问题很无厘头:“我为什么要嫌你丑?”
她缓缓放下了捂着脸的双手。
三道长长的血痕从她的右太阳穴一直划到下颚左侧。
沈妍君眼角带泪地问道:“我现在丑吗?”
我说:“不丑,你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
这句话是真心的,沈妍君的容颜是真的漂亮。
即使现在脸上多了伤口,现在保养啊药物啊都这么发达,去个疤肯定很容易。
她终于开心地笑了:“我还怕你嫌我丑,不要我了呢。”
我嘴角抽了抽,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比翻书还快……
翻出止血药,我给她抹好。
鉴于伤口在脸上,我也不可能帮她把整个脑袋包起来,我就告诉她这几天不要洗脸了,等伤口结痂再说。
她的伤口虽然长,但是并不深,想来两三天就会结痂。
安顿好沈妍君,我走出树洞,看另外三个人围着火堆坐在一起,互相上药,这才觉得自己身上也有几处疼痛。
见我过来了,陶樊和彬子挤眉弄眼了一阵子,才抬头坏笑着问:“安抚好美人躁动的心了?”
“瞎闹。”我白了他一眼:“我和沈妍君没什么。”
“亦隐……我要是变丑了你会不会不要我……”彬子捏起嗓子学着沈妍君的腔调。
然后两个人笑成了一团,阿克的嘴角都微微上扬了。
我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这时阿克站起身,抱起金子的尸体,走向了水源边上。
彬子问道:“阿克,你要干什么?”
阿克没有回头:“金子跟着我那么多年,吃苦受累,是个好孩子。他以前最喜欢在这水里头玩,经常弄一身泥巴……我老骂他贪玩……现在让他玩吧,金子,你记得回家就好。”
气氛一下子变得很伤感。
我才注意到水边有一个树枝绑起来的简易木筏。
只见阿克将金子放到那小小的木筏上,然后推进了水中。
金子的确是条好狗,聪明,讨人喜欢,经常趁阿克不注意时悄悄叼耗子吃。
阿克怕那些老鼠被下过药,可是金子看到阿克家里的老鼠,还是会去捉。
听阿克说,好几次进谷都差点迷路,多亏有金子在身边。
而且巴雅尔平时最喜欢和金子在傍晚的时候出来散步。
现在金子就这么死了,阿克回家该怎么向巴雅尔交代?
阿克在小溪边站了很久,直到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他才擦干了眼泪,问我们还要继续往前走吗?
我说,阿克,实话实说,我们不是来旅游的,你也看到了,你要是带我们走到峡谷的一半,可能会遇到更多的危险。你可以选择现在回去,我依然会支付给你当初说好的钱。
阿克一愣,然后猛地摇了摇头:“老板,说好了送你们进去再带你们出来,等你们回到河台村再给钱吧。”
我又说他现在回去真的会给他应支付的钱,一分不少。
阿克只是笑了笑,说我们真的要走进峡谷最深处的话,没有他可能就走不出来了,他听老人们说,峡谷深处是土地婆婆居住的石窟,而土地婆婆只保护她领土上的子民。
我问他相信有土地婆婆吗。
阿克笑而不语,良久,说,信则有。
我点点头,说:“我不信。”
阿克拍了拍我的肩膀:“老板果然是奇人。”
阿克说我遇到的那个两只手臂苍老干枯的黑影可能就是住在峡谷深处的土地婆婆。
我倒是没再想,天大亮之后把彬子他们揪起来,叫醒了沈妍君,我们就继续往峡谷深处走去。
走了大半天,也没再遇见昨天的白脸猴子,我和陶樊走在后面猜着那些猴子的来历。
食尸猴,顾名思义,这些猴子本来是以高度腐败的尸体为食,性情胆小懦弱,经常是别的动物欺负的对象。
而我们遇到的食尸猴性格凶猛,力气大。
陶樊说可能是被人为施咒了。
而当我们想找一具猴尸研究一下的时候,却发现昨天晚上杀死的白脸猴,都被它们的同伴带走了。
前面依旧是阿克开路,太阳在天上挂着,我却觉得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