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院借着窗外的月光看向来人，依稀辨认出是何栩，松了一口气，随后招呼大家放下手里的武器，不耐道：“何捕头三更半夜的招呼也不打一声，到这里来做什么？”

何栩见那人口气傲慢，也不跟他计较，只是问随后赶来的赵深道：“请问赵老爷请了几个护院？”

赵深道：“十个！”何栩闻言向人群扫去，发现只有五个人，赵深见了忙道：“今天有五个轮值的，所以不在房中。”

何栩闻言，冲门外赶来的李捕快一招手道：“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屋里的人都很惊慌，不知发生了什么，全都用戒备的眼光看向何栩。民不与官斗，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很快一些东西就被衙役们翻了出来，不过并没有找到何栩认为满意的东西。何栩只说是让找东西，可是并没有找什么，所以大家也只是尽量的将所有的藏着的东西都翻出来。

房间里很快就充斥着一股臭袜子的味道，何栩抬手准备捂住鼻子，但是一想这样不太妥当，就忍住了，放下手的时候开口道：“能不能请各位先出去一下，在下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那些人闻言面露不悦，全都看向赵深，见赵深点头，也就横眉怒眼的出去了。何栩等所有人出去以后，跟李捕快两个人待在房间里，拿出准备好的白色的帕子道：“把他们的鞋印都给我拓下来，一个都不要放过。”

李捕快闻言只好照办，忍着臭味，一个个的拓印。好不容易忙完了，出来的时候何栩又拉着若水去了停放那小斯尸体的房间。

若水看了一下天色，月至中天，偏东而落。此时是即将进入黎明前的时光，也是民间常说鬼魂最容易出现的时间，是一天之阴气最重的时刻。

若水跟着何栩走进去，漆黑的房间里只有从窗外透射进来的一抹惨白的月光，月光照在尸体上，本就被泡的发白的脸庞更加的诡异，好似忽然笑了起来。

若水不知道何栩为何要三更半夜瞒着所有人来这里，一直盯着何栩看他要做什么。之间何栩走进尸体的脚步，脱下他的鞋子，就着窗外射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的观察，良久眼睛一睁，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等回到房间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经过这一番折腾，倒是将睡意也都折腾没了。

“我说你为什么老是对鞋印感兴趣？”

何栩闻言，脸色显得很怔忪，从怀里拿出那些拓过鞋印的手帕，与死者的脚印一一对比起来。然后又从桌子底下拿出一双男人的鞋子来。

何栩见了当即就翻了一个白眼，嗤笑道：“我说你这个人不仅对鞋印感兴趣，还喜欢收集鞋子，这又是谁的鞋，被你拿了来？”

何栩道：“这不是谁的鞋，这是赵府专门为下人定制的鞋子，同是一双鞋，相同的鞋印，相同的尺码，但是留下的脚印却各不相同？”

若水听糊涂了，问：“为什么？”

何栩耐心的解释道：“这是因为每一个人走路的姿势都不一样，有的脚往外翻，有的脚往内翻，有的人走路的时候脚比较笔直，有的人走路的时候是罗圈腿，还有体重不同，走路多少的不同，对鞋子的磨损都不一样。”

何栩见若水听得一愣一愣的，又接着道：“还记得井边上的那脚印么？那一行脚印我已经跟死者鞋上所穿的鞋子对比过了，那根本就不是死者的脚印，而是凶手的。”

“凶手的？”若水不解，“如果是凶手的，那他是如何离开的呢？”

何栩闻言，道：“是死者帮他离开的。”

“什么？”若水腾地一下从座椅上站起来，饶是见惯了尸体，后背也吓出一生冷汗来，“人……人都已经死了，如何帮凶手离开？别说是死了，就是活着他也不可能帮杀害自己的凶手离开。”

何栩示意若水不要那么激动，然后解释道：“我说是死者帮着凶手离开，是因为死者借给了凶手一双鞋子。”

“啊？”若水越听越不明白了，“这人都已经死了，要怎么借鞋子给凶手？”

何栩嗤笑道：“人间不是有一句话么，叫‘不点头就是默认了。’我想凶手在杀死死者之后就向死者‘借了’一双鞋子穿在自己脚上，然后将自己的鞋子穿在了死者的脚上，最后再倒退着离开。这样一来，现场就只有死者一个人的脚印了。”

何栩说了半天，若水算是明白了一点，恍然道：“所以你今天晚上突然检查，还拓下这些鞋印就是想知道凶手是谁？那你找到了么？”

何栩闻言，摇摇头道：“没有，凶手很狡猾，因为他给死者穿的那双鞋子也不是他自己的，赵府的鞋印我都已经对比过了，没有跟死者脚上的鞋印相同的鞋子。不过……”何栩说到这里语气顿了一下，若水好奇问道：“不过什么？”

何栩勾唇道：“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我知道了凶手的身高。”

若水又疑惑起来，道：“你没有见过凶手，你怎么知道凶手多高？”

何栩道：“是井边的那双鞋印告诉我的。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凶手穿上死者的鞋子一定会挤脚，因为凶手的脚比死者的大一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