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温垚便循着自己的生物钟早早的起床了。
我睡到日上三竿,醒来没有看到他的身影,倒是看到床头柜上放着的那本书,才突然想起心里一直挂念的事。便坐在床头,慢悠悠的把那段故事看完。
高阳公主与辩机的私情暴露,令唐太宗极为震怒,圣旨颁下以后,第二天辩机就在午门的大柳树下被施以腰斩的酷刑。
那夜,暴雨一直下,高阳筋疲力尽的时候产下一名男婴,还来不及看上一眼,便被太宗派来的公公抱走。
第二日,等她醒来,得知辩机已被腰斩的消息,痛哭失声。
几乎哭干了一辈子的眼泪,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昨夜拼命产下的孩子,还未看上一眼,于是便问身旁的侍女:“那孩子,是男是女?”
“是、是男孩……”侍女嗫嚅着回答。
这番犹疑的姿态令高阳心里顿时一凉,那孩子早产,她孕期心情郁郁,难不成落了什么病根在孩子身上?她紧张的拉住侍女的衣袖,“孩子呢?抱来给我看看!”
“公、公主,昨夜皇上派人……”
“高阳,你醒了。”房遗爱突然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侍女的话。
“公主既然醒了,嘱你炖好的补汤怎么还不端上来,难道事事都要本驸马教你吗!”只一眼,那侍女便惊惶的退了下去。
屋里只剩两人,房遗爱坐在床边,转头看着憔悴的妻子:“可算是醒了,你吓死我就干净了。”
“我睡了很久了?”高阳问。
“两日。”房遗爱颇为无奈的看着她。
高阳给他一个安慰的笑,眼神四处游荡,“孩子呢,我想看看他。”
房遗爱看着她,不说话。
“孩子呢?”高阳又问了一遍,刚才那股不安的情绪再次涌上心头,声音不可控制的尖锐起来。
房遗爱的眼神闪烁了几下,像一颗钢钉死死的钉在了高阳的胸口,她突然想起刚才侍女没说完的半句话。
“我的孩子怎么了?”没有哽咽,没有激动,甚至没有怨恨,只有满心的疲惫和无奈,“你跟我说实话,我只想听实话。”
“孩子……”房遗爱恍惚了,再也说不出其他,只是低下头去,半晌才轻声道,“孩子早产,夭折了。”
“胡说!”高阳的眼泪落了下来,“分明我记得,生产那夜我听到了他的哭声,那样响亮,怎会平白夭折!”
房遗爱一脸苍白的看着她,颤抖着嘴唇不知该如何应答。高阳突然疯了一般推开他,声嘶力竭的大吼,“我问你,我的孩子是不是被杀死了,被父皇处死了——”
一口气堵在胸口,高阳弯腰呕出一口血,昏昏沉沉的栽了下去。
在床上躺了大半年,高阳的身子才渐渐好起来,原本风光无限的公主,如今像个垂垂老矣的妇人,骨瘦如柴,形如枯槁。
她怨恨房遗爱不曾救护那个可怜的孩子,大半年来,两人虽然都生活在公主府,却一直没有见面。那日她吐血昏迷,醒来之后便又哭又笑摔摔打打,对着房遗爱说了一堆极为难听的话。
这事之后,房遗爱便抱着自己的东西去了公主府的别院,再也没有出现。
辩机死后,太宗下旨将高阳公主禁锢在公主府里,并撤换了公主府所有的守卫和奴才。失去爱人和孩子的痛苦几乎要把高阳折磨疯了,每当她想到心爱的人在众人的侮辱声中遭受那样残忍的酷刑,凄苦万般的死去的时候,就痛苦得全身抽搐。
她受不了这种折磨,想尽办法寻死。然而每一次,都被太宗安插在府中的眼线救下了。
高阳远嫁的姐姐回京,到公主府来看她,见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着实狠狠痛了一把,她拉着高阳的手劝慰道:“那个人虽然没了,可他对你的爱永远都在。高阳,你的一生还这样长,就不要再辜负了眼前之人吧。”
“眼前之人,你是说房遗爱?”高阳轻轻的笑,眼神却格外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