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叫人来下聘礼的消息传来时,偏偏挑中了乔父恰好不在家的日子。那来下聘的队伍浩浩荡荡,气势十足,仿佛这婚事已然板上钉钉。
等到乔父收到消息时,乔母已然收下了那丰厚的聘礼,还与前来的人交换了庚贴。
乔父回来后,听闻此事,顿时怒不可遏。
乔父双眼圆睁,怒目而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质问道:“你好大的胆子!谁让你收下这聘礼,还交换庚贴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乔母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身子一颤,脸上露出委屈的神色,嗫嚅着说道:“老爷,那县令家的人来了,态度那么强硬,我……我也是没办法啊。他们说这是早就定下的婚事,我要是不收,只怕会得罪他们。”
乔父看着乔母那副神色,心中已然明了,这件事必定是故意为之。在这府中,也只有乔母能如此清楚地知晓自己的行程,挑自己不在的时候应下这门亲事。
乔父双腿一软,瘫倒在椅子上,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愤怒:“你难道忘了我们原本的计划?这么多年的谋划,难道都要毁于一旦?”
乔母微微一怔,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地说道:“我知道。可你想想,乔明月的父母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回来,想来她也是个不受宠的。就算把我们的女儿嫁过去给她做陪衬,也未必能有什么好日子。”
乔父怒目圆睁,大声吼道:“那现在呢?让女儿去给人家当妾室,这就算是有好日子了?你知不知道这会毁了她的一生!”
乔母却一脸得意,眉飞色舞地说道:“县令家那个公子很重视乔明曦,你看看这聘礼,再看看这排场,这可是比娶妻都要大呢。咱们女儿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说不定以后还能母凭子贵,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乔父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失望,心中暗自想着,自己当年真是娶了一个不清醒的女人。若不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乔明月的身世秘密,他真担心未来会生变故。眼前这个愚蠢的女人,哪里还配站在自己身边?
可如今,木已成舟,聘礼已收,庚帖已换,他们还未寻到乔明月的亲生父母。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乔父纵有满腔怒火与不甘,也只能硬生生地咽下。
他在心中不断劝慰自己,或许真如妻子所言,乔明月的父母对她并无太多疼爱。即便费尽周折找到他们,说不定也只会拿出些许钱财,将女儿打发了事。
然而,乔父终究无法说服自己。为人父母对孩子的爱,是藏不住也装不出的。犹记得当年,他们接过乔明月时,那位贵妇人眼中流露出的不舍与眷恋,那分明是满满的爱意。
“明曦”这个名字是那一个贵妇人准备给乔明月的。
但他们出于私心,并未让她使用这个名字,而是将其给了乔明曦。
月亮又怎能与太阳争辉呢?
乔父强压着心中的不满,冷冷地问道:“婚期定在何时?”
乔母误以为乔父已然接受了这门亲事,脸上顿时绽开了笑容,满心欢喜地说道:“下个月呢。老爷,你是不知道,县令那边可重视了,虽说只是纳个妾,但这排场,那可是大得很呐。”
她一边说,一边眉飞色舞地比划着:“到时候,婚宴定在咱们这儿最好的酒楼迎风楼,包下了整整三层楼呢。迎亲的队伍得从城东走到城西,光抬花轿的就有八个人,还有那吹拉弹唱的,热闹得很。送的彩礼更是丰厚,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堆得满屋子都是。就连给咱们家的回礼,也是精挑细选的上等好物。”
这也是乔母愿意让明曦嫁过去的原因啊。
谁不知道如今女儿的名声在这城里已经差得不能再差了,想找个好人家,简直比登天还难。
如今县令家愿意下这么大的聘,还操办如此大的排场,已经是给足了我们面子。
挑剔下去对女儿有什么好处呢?
她想到那丰厚的彩礼,豪华的婚宴地点迎风楼,还有那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心里竟涌起一丝满足。
“那县令家的公子都信誓旦旦地说会好好待明曦,说不定以后,明曦真能在那边过上不错的日子呢。虽然只是做妾,但以这样的排场,以后在县令家也不至于被人轻易看轻吧。”
乔母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定没错,脸上露出一丝释然,暗暗庆幸自己抓住了这个机会,能让女儿有个还算不错的归宿,尽管这个归宿并非是她曾经期望的那样风风光光地嫁为人妻。
乔父见事已至此,时间如此紧张,确实无力回天,脸色也微微缓和下来。他轻叹一声,对乔母说道:“事已如此,也只能这样了。你好好帮明曦准备嫁妆,尽量体面些,别让她到了那边被人看轻。”
乔母见乔父不再激烈反对,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头应下。
乔明曦得知父亲同意了这门亲事,心中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