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悲的是,父王竟不觉得屈辱,反而有欣慰之意,子见摸了摸腰间的虎符,上面刻着“事余一人”四字,而大商的宗室里,心中更亲近的只怕不是自称为“余”的大王,而是右相。
子见心中正想着,内室传出略带抱怨的娇声:“大王!”
不是妇息!
子见的心没由来砰砰跳了几下。
大王听里面喊,应了一声,脸上竟平白多出几分光彩。
“你还没用过朝食吧,妇息叫了画儿、寒嬉几个陪她,你也去陪陪她吧。”
子见特意没在府上吃过朝食就来,原是为着有借口能与妇息一起用膳,好得见妇息那让他朝思暮想的容颜。
见父王竟主动提起,子见脸上喜色一闪而没,连忙俯首掩饰:“儿臣知道!”
子见进从路寝出来,沿着曲折长廊往东,穿过一道白色围墙上开出的门洞,便到了王后的居所。
同样是一个三进的院落,子见穿过一个栽满矮树的庭院,便听到殿内有人在说话。
是妇息的笑声!
子见的步子不由加快,进了殿,恰遇子画、寒嬉吃好,子见见过妇息,对子画笑道:“才从父王处领了旨意,来陪母后一同用膳,谁知画儿竟先来了。”
子画起身,对子见一躬,寒嬉也是敛衽虚跪见礼。
“见来得正好,他二人吃得快,哪里是真心要陪我,分明是敷衍差事!”妇息口中责怪子画二人,眼中却满是笑意,哪有一分责骂的意思?
子画笑:“母后莫怪,昨日与亚进大人说好,今日随他去军营,却不好太迟。”
子见心中略微讶异:亚进与右相交好,目前正与王宫遥遥对峙,平日子画亲近右相也就罢了,这时节,妇息怎么还让子画与亚进亲近?
“你们去吧,见,你留下陪我。”妇息送走子画、寒嬉,又张罗着要小奴通知大宰重新为子见送来吃食:
“别忘了把藏在窖里的酒拿来,今日王子出征,正要美酒壮行!”
子见对妇息道:“才从父王哪里领了兵符,觋宫筮卜,明日才是吉日。”
妇息笑吟吟道:“明日出征么?正好今日可以多饮几爵。”
子见痴看着妇息语笑嫣然,酒还没上,先自有些醉了。
待酒食上席,妇息看着子见的眼,笑道:“第一杯酒,祝你早日凯旋!”
说罢,妇息将案几上的白玉酒杯斟满,双手举起,望向子见。
子见从未单独与妇息相处,此时心情激荡,见妇息目光带笑看向自己,一时慌乱,从妇息手中接过酒杯时竟洒出些许。
“谢母后!”子见喝完,回道。
待子见饮尽,将酒杯放回案几,妇息又以长勺从案几旁的酒樽里舀了酒斟满,再次举起,示意子见:“第二杯酒,祝……”
话未说完,妇息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一手掩嘴,低呼:“呀,怎么用了我的酒杯给你饮酒。”
妇息脸上浮上红云,目光似要躲闪,却有娇羞。
子见心中一荡,也不待妇息说完,双手去接酒杯,有意无意覆在妇息柔软的手上,妇息一时慌乱,轻轻挣扎着抽回了手。
适才几乎算是握着妇息的手了!
子见满心欢喜,双手端着酒杯,仰头尽饮了,心中纯情荡漾,说话也不利索:
“谢,谢母后!”
妇息对子见摆摆手道:“难得只有你我二人在,我叫你的私名,你也一般的吧。”说完低首,脸上红云更甚。
妇息有意以你我相称,又说可以相互间叫私名,子见听了心中狂喜,将酒杯放回案几,道:“母后……”
才开口,妇息抬头,一双妙目嗔怪地盯着子见:“怎么,你不知道我的私名,还是我那个字从你嘴里叫出来污了你的口?”
妇息这哪是嗔怪,分明是情人间的打情骂俏,在子见的眼中,妇息本就风情万种,被妇息含笑的眸子一瞥,登时欲念大炽,看着妇息,口中喃喃道:
“怎么会?那个字是我心里念过千遍万遍却从不敢说出口的。”
“没想到你平日贼眼溜溜的,痴痴地看得人难堪,原来却这般能说。”妇息差点笑出声来,用手背掩嘴:
“尽知道拣人爱听的说,那个字,你倒是说出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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