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沈熹微眼尖地看到萧煜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明珠公主是萧煜生母，为何萧谨话里话外，都是明珠公主相比萧煜，倒更偏心萧谨的意思？

“虎毒尚且不食子，母不爱子，分明是做母亲的心肠狠毒，怎么听公主的意思，这反倒是值得炫耀之事？”

萧谨双眸微微眯起，“嫂嫂这是要维护六皇弟？”

沈熹微缓缓挣脱萧煜的桎梏，坚定地站在他身边，冷然道：“非也，民女只是就事论事，子女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为人父母的却可以选择要不要生下孩子。”

“若是明珠公主当真不喜煜王殿下，便该在得知怀孕时，堕胎了断。”

“既然她没有堕胎，还执意生下孩子，却又不能尽母亲之责，试问公主殿下，如此为人之母，不是她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身侧的萧煜呼吸陡然加重，眸光情愫，顷刻间如潮水决堤般汹涌。

萧谨整张脸都藏在面具之后，让人半分都看不清他的神色。

沈熹微只看到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是啊，若是可以选择，谁愿意生在皇家，有那样一个疯癫至极的母妃呢？”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萧谨，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竟然一言未发，转身便走，不过几步便隐没在重重人潮中，不见身影。

一直在强撑着的沈熹微终于松了一口气，浑身无力地几乎瘫软在地。

萧煜眼疾手快地将她扶住，不自在地嘲讽她道：“方才与萧谨那厮诡辩时，不还很强势，怎么这么快就萎靡了？”

沈熹微推开他的手，怒道：“你若是中用，哪里还用得着我来诡辩？”

萧煜这臭脾气，原来早从少年时期便养成了。

能动手的就不要逼逼赖赖，这句话绝对是萧煜的座右铭。

“你也不看看他是谁，我们苦心积虑弄来的军需，很可能就随着他一句话化为泡影，你竟然还敢对他动手？”

沈熹微想想就后怕，若方才不是萧谨躲得快，那满满一坛子酒水砸在他脑袋上，萧谨不死也要重伤。

届时王荇绝对会大开杀戒，萧煜首当其冲，别说平定北狄之乱，只怕东周陷入内乱，倒会先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国家给吞并了。

萧煜冷哼道：“都怪你，若不是你不顾我的警告，竟然还与他来往，我又怎会气得失去理智？”

沈熹微摘掉面具，露出一张精致昳丽的脸。

萧煜打眼一看，竟然在她绯红的脸颊上瞧见从鬓发间淌出的细密汗珠儿。

他这才后悔自己方才的冲动，沈熹微如今已不是皇后，却还要顶着冲撞公主的大不敬罪名来维护他。

她自己明明也很害怕啊！

灯会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是一对对有情人，便是闺阁中出来瞧热闹的千金们。

沈熹微早过了看灯红酒绿的年纪，干脆带着萧煜找了一间装潢颇为雅致的茶馆。

才进门，茶博士便热情地迎了上来。

今日上元佳节，茶馆内门可罗雀，本以为今日不会有生意了，不想这就有两位贵客登门。

“可有雅间？”

茶博士笑道：“若是他日，雅间自然早早就被定光了，但今日特殊，所有雅间都空着呢，您随意挑。”

沈熹微选了一间极为隐秘的雅间，要了一户碧螺春，再要了一份蜜汁春卷的点心来佐茶。

落座后，萧煜破天荒地主动承认错误，“是我的错，萧谨是君，你是民，他若有令，你自然拒绝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