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海领着大家回来,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一天没有吃东西,真饿了,赵青海风趣地说:‘还不如在县里吃了再回来呢!’。从县政府回来,陈秀川惊魂未定,还心有余悸,他小声地说:‘害怕得要命,哪吃得下去呀!,从街上走过,家里人可能都知道了,不知道急成了啥样子呢?’。
黄校长对赵青海说:‘你当牢饭有多好吃?,跟猪食差不多,要吃你去吃,不过,今天还全靠你,要是你不去,肯定要在那里歇夜呢!;我看杀头倒是不会,但也要吓个半死,还不知道家里人、急成啥样子呢?’。
老赵叫玉珍到米粉馆去,叫他们送几碗米粉来;他数了数数,然后说:‘一共六碗’,妙青低着头,她小声说:‘我们就自己去吃吧!’。老赵这才反应过来,他说:‘有两碗素的’。
陈玉珍刚出去,哦,黄校长家里的人,陈秀川家里的人都来了,挤了一屋子,叽叽喳喳问个没完,左右邻居都来看热闹,问为哪样嘛?,把尼姑师父都抓起来了,老赵忙解释说:‘没事儿,出城的有好人,也有土匪,解放军哪分辨得出来?,就一起弄回来了,我去保他们,都是乡里乡亲的熟人,哪是土匪;嗨!这里头还真混了两个土匪,我不认得,就没有保,这两个土匪出门就跑,解放军放了两枪,就毙到了县衙门外边,哦!,满地都是血;人家解放军,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只是一天没有吃饭,饿得很!’。
老赵正说着,端粉的来了,两个伙计端了两个茶盘,把几碗粉、放在桌子上就走了;陈玉珍看那碗上,都盖着大片大片的羊肉,没有素的,她就追出门去问那伙计:‘素的呢!’。伙计头都不回,他说:‘素的马上来’。陈玉珍说:‘我说得清清楚楚,总共六碗,其中两碗素的’。
老赵说:‘可能他们怕今天粉卖不完,要多买点给妳,妳说来六碗粉,其中两碗素的,他听成另外来两碗素的了,要多卖两碗给你,等会儿妳问吧!,反正一碗不够,都吃两碗吧!,吃了晚上就不再吃了’。
很快,两碗素粉来了,陈玉珍叫端到楼上去,伙计说:‘我忙着呢!,请师父自己端上去吧!’。妙云和妙青就把粉接过来,端到楼上去吃;伙计站在那里不走,陈玉珍说:‘没你的事儿了,这里人多,乱哄哄的,钱要等一会,你先回去吧!’。伙计把手伸过来,他要先结账;陈玉珍说:‘我说得清清楚楚,六碗,其中两碗素的,你怎么来了八碗’。
伙计说:‘老板听错了,先来六碗羊肉粉,再来两碗素的’。陈玉珍就问他:‘今天是不是剩的粉多了,愁卖不出去?’。伙计承认说:‘是’。陈玉珍说:‘一碗不够,一人要吃两碗,你回去算算,要来几碗羊肉粉,要来几碗素粉’。
伙计说:‘再来两碗羊肉粉,两碗素粉’。陈玉珍说:‘你清楚得很,还装糊涂,总想多卖点,巴不得卖完才好’。老赵把粉钱给了伙计,伙计就拿着钱,高高兴兴地走了。
陈玉珍问老赵,你给了多少?,老赵听这话,怀疑是不是给的钱不对呀?,他便说:‘不是一角一碗吗?’。陈玉珍说:‘素的便宜两分呢!’。赵青海说:‘说实在的,这也不亏’。陈玉珍问他:‘怎么不亏?’。青海说:‘大家今天只吃一顿’。青海不跟她再说了,就埋头吃粉;陈玉珍只好喃喃地自语:‘你和云书吃过饭了,也吃两碗,怎么吃得下哟!’。
吃完了粉,黄校长和陈秀川,领着家里人就要走,老赵说:‘怎么吃完了,抹抹嘴儿就要走呀!’。黄校长说:‘怎么?还要请呀?,今天就算了,明天吧!’。王红艳王老师,知书识礼,走到了门口,还转过身来说:‘谢谢赵大哥,今天可把人急死了’。
老赵对黄校长说:‘明天早点儿走’。黄校长说:‘今天受了惊吓,总得休息一天吧!’。老赵说:‘兵荒马乱的,妙云和妙青没有回去过夜,妙常师父不知多着急呢!’。
黄校长说:‘嗨!今天晚上,妙常师父一定会去找老何,明天一早,老何和龙生,会送柴火和粮食来,你担心个啥?他们回去时,就把妙云和妙青接回山上去了’。老赵问:‘这么说,你们明天是不想去了?’。
黄校长说:‘明天老何肯定一早就会来,如果中午没有来的话,我们下午再送师父她们回去,她们可不能自己走,跑了七八个土匪,路上不太平’。
老赵扬手说:‘快回去吧!快回去吧!’。就叫他们回去。
从梯子岩到陈家沟,走后山从山坳下山,也就是十多里路,如果从观音阁走梯子岩下山,只有四五里路,在观音阁的悬崖边,看陈家沟看得清清楚楚;陈家沟是几十户人家的乡场集镇,大家都叫陈家沟镇,实际上是乡,乡长大家叫镇长。
吃了晚饭,妙常师父还不见妙云和妙青回来,她就急了,马上跑到老何家去说:‘天都黑了,还不见妙云和妙青回来,真急死人了,要是…’。她这一着急,后边儿的话就说不出来了。她是想请老何赶快去看看;她往坏处想,顿时,额头上急出了冷汗。
老何忙叫她坐下,安慰她说:‘有什么事儿?,两个人呢!,到处是解放军’。妙常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老何说:‘天黑了,她们肯定没有出城,可能住在城里了,如果出了城,到了陈家沟,龙生会送她们上山来;妳在崖边没有看到她们,说明她们没有上路;天黑了,又没有什么急事儿,他们摸黑赶回来干什么?,估计是住在老赵家了,明天一早,我起早点,给城里送劈柴和粮食去,顺便把她们接回来’。
妙常不说话,也不走,就站在那里。老何说:‘妳放心,两个师父都是二三十岁的人了,办事稳当,在这里多少年了,没有遇到过什么事;她们俩不可能分开,互相在一起有照应’。
妙常师父听老何说得有理,自己又没有其他办法,也就稍微宽了点儿心,她没有说话,就起身回去,走出门外,她又回过头来,好似在哀求,她说:‘你明天早点儿哟!’。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老何就把牲畜放出去,又到围墙那边,把猪也放出去了;回来吃了早饭,就和江抗一起,一人牵了一匹马,驮着劈柴和粮食,就进城去了。
到了陈家沟,永秋和胜利还没有起来呢,永秋在屋里说:‘在这里没事,一天就是做饭’。她问:‘是不是进城呀?’。这时腊梅家的门开了,老何问出来的腊梅:‘龙生还没起来呀?’。腊梅说:‘他们民兵昨天发了枪,晚上就睡农会那边’。她问:‘大哥、你这是进城呀?’。老何说:‘昨天晚上,妙云和妙青没有回来,妙常急得不得了,我进城去看看,给他们几家顺便帶点劈柴和粮食’。
他们牵着马就要走了,胜利从房里跑出来,要跟着进城,江抗说:‘去是驮柴,回来时,是妙青她们骑,你能走吗?’。胜利大声地喊:‘我能走’。他妈在屋里没有吱声,大概是默许了,胜利就跟着他们出了村子。
才走半里地,胜利就落到了后头,没办法,只好停下来等他,等他赶到了,他爸就把他抱到马上坐着;江抗就吼他:‘你说你能走?,怎么不走了?’。胜利说:‘我去了不回来了,我到伯妈家去,和云书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