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菊说:‘老什么呀?三十而立,你还不到三十呢!’。三人走进了秋香她们的房间,虎哥说:‘那就闲话少说,言归正传。
王太太回到家后,老何老赵还特去进行安抚慰问,老何回到山上后,天气已经凉快了,老何对妙常师父说起立房子的事,师父说:‘那个山洼远了’。
他大概是说,离观音阁远了,自从上次苟三儿大闹观音阁后,师父变得胆子小了,她觉得,菩萨也有疏漏的地方,使她受惊了。但房子修近点,又没有那么好的地势。她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那就立吧!,抓紧砍树,割草,烧砖’。
老何看她有些伤心,他就说:‘我说过的,等我有了安身之处,就张罗着,帮你把寺庙重新盖了,真的。我很想盖得金碧辉煌,但是,没有那个本事,没有那个能力,但总要让山上的菩萨有棲身之所,能遮风避雨。庙里的旧木料,好多都还能用,只添一些就够了。保坎台阶用青石砌,院坝也铺青石板,砖瓦自己烧,用不了多少钱’。
师父问:‘你说用不了多少钱,那到底得多少钱呀?,我看不下一千块,两千块钱差不多’。老何说:‘我和老赵一人一百,就有两百了…’。师父马上问:‘你哪来那么多钱呀?,阿弥陀佛,我可不要那些不义之财呢!’。
老何说:‘最近我挣了些钱,这是有据可查的,我要是坏人,难道能在这不毛之地,去和苟三拼命吗?,妳就放心吧!,别人的善举,妳不要乱怀疑’。
师父说:‘你说,全用大青石铺地砌坎,哪来大青石呀?,你到外边去买,光那运费你都开不起呢!’。
老何笑道:‘就地取材嘛!,在我们山坳那边,有一个小山包,那石头是一层一层的,哪天我请个石匠师傅来看看,人家一看就知道了。妳看这山上的树有的是,松树、杉树、柏树都有,要粗的有粗的,要细的有细的,砖可以自己做,石灰也可以自己烧,请师傅才用钱,小工不花钱,十乡八里,善男信女不少,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如果做义工,只管饭,请的师傅才开工钱呢!’。
妙常师父沉思了一会,她说:‘如果是这样,一千块都花不了。我这里也有两三百块钱呢!,那还是从师太开始、积攒的香火功德钱。如果不够,再到城里去化缘,凑一千没有问题’。
老何说:‘明年春天,我把房子立起来,下半年就可重修寺庙了,我看这样,一步一步来,先修下面几间房子,然后再修上面台阶儿的诵经堂,下面都修好了以后,最后才修上面的大殿。在诵经堂的院坝中,最好请一尊,观音菩萨站在莲花上的石像。在大殿,中间是佛祖,两旁是两尊罗汉’。
师父说:‘有十六罗汉的,也有十八罗汉的,没听说只请四尊罗汉的呢?’。老何说:‘庙小了,不能都请来,以后庙修大了,才全请来’。
老何从秋天开始割茅草,屋里屋外都堆满了。他估计草够了,就去砍树。现在砍的树,也达到了木匠师傅说的数,他就用马把木头拖回来,然后把树皮剝掉。准备堆在一起晒干。
老何有很久没有进城了,老赵十分惦念,他知道,老何干事,十分执着,现在还有病在身,也不知道累成什么样子,明天是公历新年,他决定上山去看看。在吃晚饭的时候,陈大姐知道了,她也不好阻拦。老赵的腿好多了,但要走长路还是不行。
晚上陈大姐就去找黄校长商量,黄校长说:‘我也好久没有见到老何了,明天是元旦,放一天假,要不,明天我们都一起上山去看看老何吧!。去时叫滑竿,回来叫老何的马送一送’。
第二天一早,这一行四人就上山去看老何,走到城边,给老赵叫了一乘滑竿儿,坐到陈家沟,然后下来、大家一起从山坳上山。都快到观音阁了,从左边林子里,传来了斧子砍木头的声音,老赵说:老何就在这山坳里,这就是他选的立房子的地方。
老何正在剥树皮,听到林子里有人说话,他就停了下来,等看见了人,他大声地问:‘你们怎么来了’。老赵走在前头,没有理他,老黄说:‘你也不下去,好久没见到你了,来看看你’。
老赵看到老何又黑又瘦,疲惫不堪的样子,心里十分难过,他噙着眼泪,生气地问:‘今年是哪一年、你知道不知道?’。老何笑着说:‘今年是民国二十三年,公元一九三四年’。老赵说:‘你呀!是刺叭林的斑鸠,不知道春秋。现在是,民国二十四年,公元一九三五年,一月一日,今天是元旦’。
老何感叹道:‘又增加了一年,我们又长了一岁,爆竹一声除旧岁,我立新房换旧屋’。
老黄问:‘材料准备得差不多了吧?’。老何说:‘茅草割够了,你想从夏天就搞整起,一会儿你们上去看看,木头也够数了,有富余,只是剖板材的木头还沒砍,那要粗木头,我一个人弄不动’。
老赵说:‘原来不是说好了,这些活让小工做,一天只管饭,也不开工钱,才花两角钱,这点钱你都舍不得,你留钱来干什么?’。老何看老赵动了气,就笑着把斧头别在腰上,他说,:‘不干了,今天休息,我们回庙里去’。
大家出了林子。陈大姐把背篼里的两包烟、拿出来交给老赵,老赵又把它交给老何,老何拆开,一人散了一支。点着了,就深深地吸了一口,他把烟吐出来了才说:‘以后怕这个烟都抽不起呢!,那就抽叶子烟吧!’。老黄说:‘才一角钱一包,怎么抽不起呀?’。
老何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现在处处要用钱,这才知道钱的金贵,我到陈家沟去问了陈木匠,他说我立这房子,要一百多,开始我还不信,细细一算,两百都不够。你看请小工,不开工钱,只管吃饭,一天一个人要两角多,请四个,就要一块,算两个月吧!,那就是六十块。还有木匠师傅,砖瓦师傅,泥水匠,一天总得吃三块钱,还有师傅的工钱呢?算起来两百块钱都不够’。
老赵说:两百就两百嘛!,不要把钱看得太重,你不是说了吗?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有钱不是、那就先用着,你看你,本来就有病,一个人闷着在山上干,人都变了样,又黑又瘦,如果把身体搞垮了,修好了房子,又有什么用呢?。你跟着师父吃素,一点油水都没有,那怎么受得了?。现在料也备的差不多了,你今天跟我回城去,休息两天,再商量商量!’。
老黄说:‘一个人在山上,什么都不知道,过了一年也不知道,还是老赵说的,先回城去住两天,再合计合计,我看你不用亲自干了,在城里找几个小工,不比你强?’。
老赵说:‘你也不会闲着,你可以去做饭嘛!,让大家吃好了,才能干得好,以后师傅来了,怕一个人做饭还不够呢!’。
老何说:‘你们说的都在理儿,这马怎么办?’。陈大姐说:‘喂干草还不是一样’。老何没有话说了,他心里想:反正找小工,找砖瓦师傅,也要进城,最后他同意了。
老何说:‘小工是来得了,一个是平屋基,一个是砍大树,以后木板用得多,要用大木头剖成木板。烧砖的师傅也来得了’。
老赵说:‘就是进城,你也得不到休息,只是轻松一点,买两只鸡、秤几斤肉、好好补养补养’。
到了庙上,陈大姐就去帮助师父做饭,黄校长和陈老师就去铡草。老赵拉老何坐下抽烟,老赵说:‘我看你现在糊涂呢!,没听说团长带头去冲锋的,你要把自己的位置摆正,你统筹全盘,把饭做好就行了,我倒想起另外件事,你吃素可以,师傅不行呀,人家要干活,没有点油水怕不行,我想,是不是和妙常师父分开吃,你们在堆木头的地方,另外支两口锅,一个闷饭,一个炒菜’。
老何说:‘你这个建议好哇,我还没有来得及考虑’。老赵说:‘还有更好的建议呢!’。他故意拿一把,问老何愿不愿意听。老何说:‘当然欢迎你的好建议’。老赵说:‘我们不是还有几支步枪吗?我想下午走以前,选一支好枪来试一试,校校枪’。
老何笑道:‘怎么,你要去打劫啊!’。老赵说:‘你没听妙常师父说:这里豺狗野猪多得很,豺狗不好打,野猪好打一些’。
老何说:‘这么大林子,方圆几十里,你到哪去找啊’。老赵说:‘好找,你没有听说,那野猪拉屎,有个固定地方,所以天长日久,野猪屎就是一大堆,你只要找到了野猪屎,就找到了牠。找是你的事儿,打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