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辛苦只为讨生活(2 / 2)

三月桐子花 蔡垣 2832 字 2020-06-11

现在有了腊梅这个帮手,老何省心多了,趁水还没有开,老何就去看猪。

厢房里的灯,已快熄灭,在昏暗的灯光下,小猪崽都依偎在母猪的肚子边,有的还唅着,母猪还哄哄哄地哼着。永秋和腊梅也来了,腊梅从隔壁的柴房抱来柴禾。永秋说:‘还真冷啊!,小猪都挤在母猪肚皮那里,要不然,就拿个破被子把小猪盖起来’。老何说:‘没有必要,烧个火就不错了’。

腊梅在屋里生起了一堆火。老何说:‘听妙常师父讲因果经,牠们前世肯定是土豪劣绅,或者是纨绔子弟,做了不少坏事儿,因此不得再投人胎,就叫牠投猪胎或者狗胎,去做牲畜’。

永秋打断了老何的话,她说:‘我想起来了,在哪本书里?大概就是三言两拍吧!,说那父子兄弟尽干坏事,最后都投了狗胎’。老何说:‘所以好有好报,坏有坏报,牠今生今世做了畜生,受苦是应该的,前世不劳而获,穿绫罗绸缎,今世再不能穿衣服,叫她吃猪食’。

永秋说:‘好啦,叫母猪起来拉屎尿尿吧!’。她叫了一阵,母猪又不懂人话,牠没有动,老何就用脚踢母猪的屁股,用枝条拍打他的脊背。母猪起来了,牠不停地哼着,好像是在叫猪崽躲开,他小心翼翼的挪动着步子,走到院坝,就朝猪圈走去,在猪圈里拉屎尿尿,然后再姗姗而回。

母猪回来,用猪嘴,把小猪拱到一边儿,然后再慢慢躺下来,小猪又蜂拥而上,去抢。永秋问老何:‘母猪正好有六对奶,有十二个猪崽,如果生多了,不够怎么办?’。

老何说:‘小猪超过的也有,那就需要人来帮助了,抢不过呢!,肯定发育差,要小一点,就需要帮牠找;把大猪崽扒开,让小的先吃,可能也是前世干坏事儿最多的,今世投了猪胎,惩罚牠,让牠吃不上奶,发育不好,要饿死牠呢!;所以主人家要积德,救牠一命,让牠吃上奶!’。

永秋说:‘你真会扯,这与积德有什么关系?,主要是小猪死了,主人家要受损失呢!’。

腊梅过来说:‘猪食熬好了’,老何说:‘先舀在大桶里,放在院坝里凉着,一会儿倒到食槽里’。说了一会儿话,猪食凉了,腊梅就把它提到屋里,才走到门口,母猪就起来了。老何说:‘看到没有?母猪饿了,牠没有看到桶,是猪鼻子闻到了味儿了!’。

老何把猪食倒到食槽里,马上就听到‘噹、噹、噹’,两只母猪争吃猪食的声音。老何说:‘在上面撒点米糠’,腊梅问:‘羊、喂不喂?’。老何说:‘当然喂,不能都吃干草,还要苞谷砂,豆渣,麦麸,加点盐’。腊梅说:‘所有牲畜都要吃盐!’。

腊梅很聪明,老何说过她就懂了。

第二天,龙生一大早就走了,他给老赵老黄他们送腊肉去。老何睡了个懒觉,太阳出来后他才起来,腊梅和永秋已经吃完了早饭,正在煮猪食、准备喂猪喂羊。老何吃完了早饭,就把碗筷收回灶房去,正准备洗碗,只听腊梅在堂屋里叫:‘何大哥,那边儿的黄大叔来了’。

老何连忙出来,黄明生已走进了院坝,老何说:‘哦,是黄明生大哥,有事儿呀?’。黄明生说:‘我看你的猪快生了,我来看看,怎么没有看到猪啊?’。老何说:‘生了,挪到厢房里去了’。

黄明生看到院坝里,挂了两竹竿的的腊肉,就说:‘熏腊肉啊!’。老何回答道:‘我们杀不起年猪,就打了一头野猪。这是给修庙的师傅做的腊肉’。

老何和黄明生走进厢房,老何说:‘两只母猪都下了十二只猪崽,二十四只都活了,开春儿了,你来抓几只’。黄明生说:‘顶多两只,多了也养不起!’。

看到那些挤在一起的小猪,老何心里美滋滋的,他掏出烟来,递给了老黄一支,两人就抽起烟来。黄明生问:‘你们的猪崽,有几公几母啊?’。老何听了,很尴尬,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不知道,没有注意呢!’。

老黄也笑了,他说:‘不劁猪,牠不长肉,肉也不好吃,公猪母猪都要骟。等牠大一点了再说吧!’。老何问:‘要长到多大呢?’。黄明生笑道:‘起码两三个月吧!’。

老何叹了口气,他说:‘难办呢,哪去请师傅啊!’。黄明生说:‘我来劁,我来教你,在山上,你什么都得会’。他接着问:‘长没有长牙呀?’。

老何笑道:‘我没看’。老黄见他一问三不知,就只好直说了:‘那公猪以后长出獠牙来咋办,到时顶你一下,真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呢!’。老何说:‘不会长吧?,牠妈是家猪呢!’。

老黄说:‘儿子最像爹了,如果大了长了出来,就麻烦了’。老何说:‘刚出生,不会长吧?’,老黄笑道:‘肯定长了’。

老黄提起一只小猪崽的后腿,他对老何说:‘看猪崽的屁股,公母都好认呢?,我们这里养的猪,经常有花猪’。老何又问:‘什么是花猪呀?’。

老黄说:‘你好像没有养过猪,我们这里经常有母猪发情了,没有来得及配种,他就自己去和野猪配了,生下来的不是黑猪,是有条纹的黄毛猪,你的猪崽毛还没有全长出来,长出来了,你就知道了。要等三四个月,等到二三十斤,才变成黑猪呢!;这个事情是这样,这小猪生下来,上下长了四颗牙,长大了就成了獠牙,要把它剪掉’。

老何说:‘还没剪过呢!’。老黄说:‘现在这猪小,那牙也很小,就像种在地里的种子,刚刚长出根来,用夹子一夹,就拿出来了。劁猪麻烦一点,公猪倒好说,一会儿就劁一个,母猪就麻烦了,得在肚子上开个口子,弄不好就死了’。

老何关切地问:‘用麻药吗?’。老黄说:‘用什么麻药?,找人摁着,硬是活生生的割呢!’。老何笑道:‘这也残酷了一点,看来这是一门手艺,到时我也学学,大灾之年也饿不死手艺人’。

龙生回来了,驮回来好多东西,老何忙过去卸东西,抬下驮架后,老何就到厢房去对老黄说:‘既然你今天来了,就顺便把那獠牙拔了’。

老黄提起一只小公猪,他交给老何说:‘你提着吧!’,龙生跟了进来,他从老何手上接过小猪,一手卡着猪腰,一手托着猪屁股,老黄卡着小猪头,手指伸进猪嘴里,撬开猪嘴,他用剪子指着上下长出的,像米粒大小的猪牙说:‘看看,这就是’。

只见他熟练地拿剪刀、把獠牙夹了出来,这两窝猪崽、共有八个小公猪,一会儿就夹完了。老何说:‘在这里做这个事情,是不是要请吃饭呀?’。老黄说:‘当地规矩,劁猪是要吃饭的,也有给钱的。如果认识,也就不兴了’。

老何说:‘我这里,饭菜都是现成的,庙上师父也不在,昨天炖了那么多肉,就随便吃点儿吧!’。老黄说:‘不用了,我回去,还有事儿呢!,等猪长大点儿了,我就来劁猪,到时我是要喝酒的’。老黄要走,老何给他两坨腊肉,老何说:‘你就提着吧,我就不送了’。

老黄走了,这才忙着做家里的事儿,耽误了半天,猪食都凉了,腊梅忙赶母猪起来尿尿拉屎,羊牛马都得喂。老何去清点龙生带回的东西,有麦麸,米糠、豆渣、酒糟和人吃的米。龙生说‘是赵大哥连夜准备的’。老何看了很满意,亏得老赵想得周到,该买的东西都送来了。

老何的心情不轻松,像是压了一块石头,现在山上除师父外,已经有了四个人,除永秋家里带来几块钱外,一个月还要有二十多元的开销,东西倒是置办得差不多了,但总不能老是靠老赵那边儿补贴,他盘算着,等开春儿了,小猪只留两只,给黄明生两只,把剩下的二十只小猪全卖了,就有百把块的收入。

他想,夏季的麦子,怎么也要打三千斤,换成米,也够一年的口粮了。永秋来问:‘事情都做完了,是不是该做饭了?’。老何这才如梦初醒,他忙说:‘做吧!’。

永秋走了,他叹了口气,又继续盘算着,秋天的苞谷,至少也有六千斤,牲口是吃不完。他思来想去,种地也就是够糊住嘴巴,还是要想其他办法,才能有钱。

听说汽车路快修过来了,还是要想办法跑运输,把土特产运出去,那些东西到了外面,价钱就能翻倍,一年弄三五百,没有问题。哎!想的太远了,还是看看眼前,二十多只猪崽,还要养两三个月才能卖,保守点算,也得千把斤粮食,还不说这三四个月母猪吃的。小猪也就是六块钱一只,最多能收回一百二十块钱,看来没有什么赚头,只能打个平手,还要赔进去人工,弄得大家都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