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哥要回家了,他要把今天的事情都处理完,他不断的打电话,那就算办公了,需要办的事情都在电话里办,打完最后一个电话,拿着手机又回到大包间,他对秋香说:‘我下班了’。
秋菊说:‘哥,你什么时候上过班呀?’。虎哥说:‘我这是弹性上班,电话打完了,事儿也办完了,该回家了’。秋香对小顾说:‘我们走,顺便送妳回去’。
他们到了楼下,正要出门,小武追上来,虎哥知道有事儿,又退了回去。他对小武说:‘流动资金不是打过来了吗?还有什么事儿?’。秋香走在前面,听不见他们在讲什么,就叫秋菊,小顾,先走。
虎哥几句话就把小武打发走了,他追上来对秋香说:‘妳就在门口等着吧,我去把车开过来,还没有到下班时间,路上不会堵车’。
车子很快到了四环外的闵庄,这附近原来都是菜地,零零散散有几个村落。随着城区的扩展,菜地都修了楼房,原来的村庄就变成了城中村。城中村、散、乱、差,和新修的高楼、形成很大的反差。他们把车子停在村边,小顾说:‘这里脏,不好请你们进去’。
秋香说:‘不要紧,没带什么东西,真不好意思,但来了,就去看看你爸爸妈妈吧!’。小顾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在前面默默的走着,领他们到家里去。村子没有排水系统,脏水都泼街上,臭气熏天。
进了小顾的家,一间房子不大点儿,收拾也还干净,睡在这里,做饭也在这里,一家三口都挤在这里。没有厕所,小顾说:‘公共厕所在村边,这里还不如在农村,农村起码房子还宽敞点’。
屋里苍蝇到处飞,白天把蚊帐收起一半,挂在墙上,这给小屋增加了不少的空间。小顾进门就给爸妈介绍:‘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秋香一进门儿就叫大叔,大婶儿,等到秋菊和虎哥进去,屋子就站满了。
虎哥叹了口气,‘哎’,他说:‘想当年,我爷爷他们就像这样,住在观音阁的厢房里,三个伤兵,床、被子、衣服、什么都没有。妙常师父真不错,在非常困难的情况下,收留了他们,是我爷爷他们的大恩人,每当我爷爷谈起那时的情景,都要流泪’。
秋菊说:‘这里条件太差,另外租间大的房子吧!。这里也太远,交通不方便’。小顾说:‘靠你们那边,租间房子,起码要上千元,哪租得起呢?’。
秋香对虎哥小声说:‘老金那边儿的四合院儿,很宽敞,有一间厢房不是空着吗?’。虎哥没有吭气儿。那是老金的房子,又有字画古玩,住进去不太合适。
小顾他爸,弯着六七十度的腰,要给大家泡茶,秋菊拉着他的手说:‘大叔,不用啦!,我们空着手来的,什么东西都没带,真不好意思。我们站一会儿就走’。
虎哥的心里,一片茫然,他呻吟了半晌,把秋香拉到门外说:‘房子毕竟是老金的,我就怕弄乱了,要不,你给小顾说,反正没有多少东西,现在就搬过去算了,住厢房比这里也大不了多少,就住你们俩住的那间,我住的那间不能动,那是老金的书房,好多古董都放在那里呢!’。说完、用手推了一下秋香,叫她去给小顾说。
秋香把小顾拉到门外,跟她商量。小顾自然是求之不得,马上进到屋里,对他爸说:‘大姐家有间空房,比这里大点,又有厕所,他答应借给我们,爸要同意,我们现在就跟他们去。
顾大叔是个老师,是知识分子,知书识礼。听姑娘这么说,甚为感激,腰直不起,就仰着头对虎哥说:‘感谢,在我们困难之时,你们伸出援助之手,非常感谢’。顾大叔回过头去,对坐在床上直喘气的顾大婶说:‘我说今天眼跳,遇到菩萨了,他们借一间房子给我们,快收拾收拾吧!’。
小顾说:‘爸,你知道我妈喘不过气来,还叫她去收拾,想累死我妈呀?’。大婶还是起来了,就要去收拾,秋香忙过去,把大婶按住说:‘我们来吧!’。小顾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家俱是房东的,蚊帐被子也是,就把衣服拿了,还有电饭锅,碗筷是自己的,我一个人收拾就可以了’。
顾颖把大提包,从床下拿出来,把日常用的东西装进去,另一个大提包,装电饭煲,餐具和暖瓶。虎哥和小顾,一人拿一个大包,就奔汽车去了。秋香搀着顾大叔,秋菊搀着顾大婶就走出了门。
顾大叔到前面院,找到房东,把钥匙交了,说了很多感谢的话,请房东回去看看,看房里的东西是否齐全。房东也客气,他说:‘你们那么困难,也没有帮上什么忙,真是过意不去’。
告别了房东,到了车子那里,放好行李,虎哥对秋菊说:‘座椅宽,看挤得下不,挤不下,妳就抱着顾颖’。
车子上了大路,二十多分钟就到了。叫开了门,张妈看来了两个病人,连忙到车后,去拿行李。是两个大包,小顾说:‘太大了,只能提一个’。张妈提了一个大包进去,放到客厅。
人都到齐了,虎哥就给张妈介绍:‘这小姑娘叫顾颖,是秋香秋菊的朋友,是做模特儿的,她父母来看病,要在这里住些日子,一日三餐就要辛苦妳了’。
秋香过去,拉着张妈的手说:‘他们挺困难的,麻烦妳照顾,拜托拜托’。张妈说:‘你们放心,我去做饭吧!’。秋香说:‘我们就不在这里吃了’。虎哥赶忙说:‘别,就在这里吃吧,七个人正好一桌’。秋香说:‘你不看,做得出来不,一盘儿菜,一人一口就完了,起码得四五个菜吧!’。
虎哥说:‘前面拐弯那个地方,有个餐馆,打几个菜来不就行了,过去我和老金,就经常这样’。秋香问:‘你是叫我去买吗?’。虎哥说:‘妳不去我去买吧!’。秋菊自告奋勇、她说她去。虎哥说:‘那妳们两个一起去吧!’。她们走到院子里,虎哥在后面喊了一声:‘要七盘,一人一盘。’
小顾看着秋香和秋菊的背影,对虎哥说:‘大哥,两个姐姐真好’。虎哥对坐在沙发上的顾大叔,顾大婶说:‘刚才进来的那个张妈,原来是我大姐家的保姆,这房子,是我朋友老金的,他家在美国,回美国去了,就把房子委托给我看管。我和我妹妹,有时来住,不住的时间多一些,就叫张妈来看这房子。这东屋是我两个妹妹住的,你二老住这里,西屋平常是我住的,是老金的书房,里头有很多老金的东西,我都不能动,平时张妈也不去。小顾,妳可以睡这沙发,沙发很宽,可以当个小床,等妳爸妈住了院,妳就可以进房间里睡’。
虎哥问顾大叔:‘听说顾大叔是教师,在哪里教书呀?’。顾大叔把头抬起来,看着虎哥说:‘在我们县里一个中学教数学,照说我一个人工作,家里不富裕,也不至于饿肚子,但架不住这两个病人折腾,老大都高三了,就不读了,姑娘高一了,也不读啦!’;他说着,眼泪从眼眶里,夺眶而出。
他用手擦去脸上的泪珠,他断断续续地说:‘他们出来打工,是想挣点钱,凑齐手术费。我这个腰啊!,可能有几万块钱就够了,他妈可能就多了,要几十万呢!。胸腔里的那个肿瘤,离心脏比较近,很危险。子宫上的那个瘤子,也得割’。
‘哎’,他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们受点苦倒没有啥,就是可惜了儿子和姑娘了’。他又抽泣起来,同时断断续续地说:‘从小学开始,他们在班上,就一直是前三名’。他长叹了一口气,用手擦着脸上的泪水。小顾用手臂捂着自己的眼睛,靠着墙抽泣。大家再不说话。还能说什么呢?,屋里是死一样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