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伢子说:‘可以用木棍儿做个背架,把油桶捆在背架上,爬悬崖是没问题的’。老何听了很高兴,他笑着说:‘这倒是个好办法,那些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道没法挑,就改背呗,就是要走两趟,耽误时间’。妹伢子说:‘可以把架子做宽一点,并排捆两个桶,也不是很宽,只比肩膀宽一点!’。老何说:‘这倒是个办法,到时候和老黄他们商量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老何说:‘你们连长的伤,看来问题不大,过两天、看能不能再换一次药,贩油时,路上注意打听红军去向,回来走大路,红军肯定要从那里过’。两人说着话,已经过了陈家沟,走到一半的路程,远远望到一个人影,看那样子,像是妙常师父,走近了一看,正是她,妹伢子忙上前,把他的背篼放下,还很重。
老何就问:‘有多重啊?’。妹伢子说:‘有四五十斤呢!’。哦!老何呻吟半响,他才说:‘师父、太重了,怕爬不上梯子岩呢!,这样?妳空手回去,妳把这个背篼交给我们吧!’。妙常说:‘施主什么都想到了,给了好多东西,也好,你们就背着吧!,我到陈家沟还有事儿呢!’。妹伢子背上背篼,两个人就向城里走去。
进了城,就直接到黄家。黄永生出门了,家里没有人,门锁着。妹伢子说:‘就在这里等吧!,肚子有点饿了’。老何说:‘那我们就先去吃碗米粉吧!’。才走了几步,就听见巷子后面有人叫:‘何先生、何先生!’。
老何转身一看,原来是黄校长家的师娘,当地人是这样称呼老师内人的,老何连忙转回来,他问:‘黄校长不在家?’。师娘说:‘他们到榨油坊去看桐油,快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儿把门打开,老何就和妹伢子进去,师娘倒了两杯苦丁茶,看来黄家生活也不宽裕。老何问:‘小孩呢?’。师娘说:‘跟着小陈他们一块儿去了’。正说着话,门吱的一声开了,黄家的小孩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陈秀川和老黄,陈秀川就是秋香她爷爷,那小孩儿就是秋菊他爷爷―黄寅江。
老黄见老何他们来了,就把几个榨油坊的情况说了说。城北和河东几个榨油坊的情况差不多,最近外地的客商,来买桐油的不多,本地商号也不要货,桐油都积压在榨油坊里。本地销量小,就靠那些桐油灯,用不了多少桐油,做伞的也用得不多,所以,榨油坊的老板甚是心急,说仗都打完了,路上不会有事,本地这些商号呢,主要还是想压压价,看来这生意能做成’。
老何说:‘这价钱能压就压一点,也不要压多了,人家也要吃饭不是’。老黄说:‘是这个理,也就是压他个两三块,那边可能早就断货了,要加两三块’。老黄问:‘走哪条路呢?’。老何说:‘当然一般是走大路,小路不知道能不能走,尤其是挑着东西,恐怕很难走吧!’。
老黄说:‘上次我们去时走小路,回来走的是大路。回来挑谷子,在半路遇到了黔军,结果被抓了壮丁’。
老何问:‘小路好走吗?’。陈秀川说:‘不好走,但要少走好多路,走了一次,也有了经验,扁担要不长不短,绳子也要不长不短,扁担要不硬不软,硬了压死人、软了怕折断,不硬不软,才能颤悠起来’。
老黄说,有两处是悬崖,都得绕道走,一处多走出去二三十里,如果硬翻过去,要省很多路。就像梯子岩,路窄一点,是拐来拐去的羊肠小道。
老何问:‘能不能背呢?’,老黄说:‘挑是不行的,背嘛!、怎么背?,放在背篼里头背吗?’。老何说:‘上下崖时,就背着,路好走时就挑。行不行?’。老黄说:‘两个油桶如何背嘛!,没有合适的背篼哟!’。老何说:‘用几根棍儿、做个背架不就行了吗?就像打柴用的那种背架,只是竖着的两根棍儿隔宽一点,要一个桶的宽度,两个桩子楔在下十字的位置’。
老黄笑道:‘那油篓子是蔑条编的、纸糊的,就一根桩子撑着,怕不行吧!’。老何说:‘一根桩子撑不住,那就在下面加个三角木板,在桩子上面,放一块薄木板,油篓子四平八稳的放在木板上,稳当得很’。
老黄说:‘那也要先做一个出来试一试’。老何说:‘那是,还有就是、重量不要超过五斤,路上要多带两个背架和几根扁担,坏了好替换,路好走时就挑,爬崖下山时就背,几天下来,要少走百十里路呢!’。
老黄说:‘这倒是个好办法,只是这本钱……我这里没有多的钱呢!,货发少了賺不了多少钱,想多发货,又没本钱’。老何说:‘我们这里也没有多少钱,真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过去秦琼可卖马,杨志可以卖刀,我们没什么东西可卖’。
他问老黄:‘钱可以另想办法,你们想不想做?’。老黄说:‘寒假我和小陈去挑,挑油是赚了,可挑稻谷又赔进去了。后来被抓了壮丁,命都差点搭进去了,现在没有本钱’。
老何说:‘我想发十五挑,钱不够就赊着,你们也赊几挑,安全上没有问题,大部队都走了,有几个土匪、不要紧,我们都可以摆平’。老黄叹了口气,他说:‘赊账的事儿,没那么容易,我们穷,人家怕还不起,如果有人担保的话,也许还行’。
老何说:‘你是本地人,能不能给我们担保?’。老黄说:‘我不行,没有那么大面子,人家不会干的’。老何说:‘黄校长谁不认识?难道只认得妙常师父,还有那个胡管家’。
老黄说:‘胡管家那个盐号的王先生,在城里是数得着的大户,如果他能出面,准行。不过…’。他冷笑道:‘担保,就是你出了事儿,还不上这钱,他要替你还,他凭什么给你担保啊?’。
老何笑道:‘生意人,除了钱,还很注意交际,常言道,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如果数量小一点,他肯定会同意。我哪天去会会胡管家,请他跟王先生说说,看能不能给我们做保。这个事儿就说到这里,我们现在到榨油坊去看看’。
老黄说:‘我们放暑假还有十多天呢,怕赶不上哟!’。老何说:‘你那学校只有几个班,不是还有三个老师吗?请他们苦撑几天,就放假了’。
已到了中午时分,该做饭了,老黄说:‘就在家里吃吧!’。老何说:‘不用了,在外面吃,叫寅江一块去’。他们出了门,就在巷子口的米粉馆吃粉,一人吃了两碗,老何叫寅江把他妈端一碗回去。
按老黄的主意,先走城北,到县城最大榨油坊去看看。走到上街,经过县衙门口,見那县衙门依山而建,前低后高,门楼高大气派,萧墙前正对大门、摆放着一个硕大、张着血盆大口的石狮,十分威严。老何提醒妹伢子,不要乱看。他们走过了县政府门口,出了城,远远就望到了,位于山崖之下的榨油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