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黑色的额头仿佛金石所铸一般,每撞击一次人面鲤鱼身上就会产生一道裂痕,缠在鲤鱼身上的触手纷纷被震落在水中。
大鱼金灿灿的尾巴灵活的扇动着,将落在水里的触手高高的抛出水面,然后张开大嘴尽数吞下。
“剑,肯定是你扔出去的石剑把龙鳌引过来的。”豹子喘着气说着,连连冲着旁边的张瞎子大声赞叹。
张瞎子点了点头说道:“快走,过了烟云带这东西应该就不会再追了。”
张瞎子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阵悲鸣,原来在龙鳌的连番冲撞之下,那头巨大的人面鲤鱼已经被撞得四分五裂,原本寄生在鲤鱼体内的触手一团一团的爆了出来,一层一层卷曲着结成了一张绵密的大网,把整个龙鳌死死地罩在里面。
龙鳌奋力挣扎着,被这张大网逐渐束缚起来,那些触手贴在龙鳌身上纷纷开始啃噬,有一些甚至沿着龙鳌身上的鳞片缝隙蠕动着往里面钻。
龙鳌身上厚重的鳞片被层层撕裂,溅出一团一团的血水,那些触手蜂拥着钻进龙鳌体内。
包裹在龙鳌身上的触手一条缠着一条结成了一张喇叭形的巨网,犹如一根粗壮的藤蔓一样缠着龙鳌逐渐收紧,慢慢的往黑暗中拖去。
龙鳌剧烈的摆动着身体,发出一阵阵的悲鸣,金灿灿的尾巴不住的甩动着,在流光溢彩的光幕下发出一连串明暗不定的光斑。
我们面面相觑的看着被拖入黑暗深处的龙鳌,似乎都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张瞎子略带伤感的盯着远处看了一会,然后转过身淡然的说道:“不必担心,我们走。”
看着张瞎子满脸的镇定,我们也不再迟疑,挣扎着往上爬去,越过了两层水台终于进入了烟云带。
果然跟张瞎子说的一样,这条烟云带完全是由水汽构成的,虽然非常绵密,不过走在里面却一点都没事,身上的黑水也随着水汽的增加不断的滑落在脚下。
我们在细密的烟云里又往上穿行了五六米这才终于走了出来,眼前豁然开朗,四周竟然一片大亮。
低矮的
云层贴着悬崖缓缓流动,温暖的圣光穿过云层的缝隙洒在梯田一般的水台上,给整片天空披上了一层圣洁的纱巾。
我们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光景,完全没有办法把刚才生死一瞬的黑暗和面前一派祥和的景象结合在一起。
一时间我们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索性从烟云里钻了出来,找了一处宽阔的水台坐了下来,权当片刻的休息。
我抬头往上看了看,头顶依然是如同梯田一般层层相连的水台,悬崖顶端距离我们的位置也不是很远,片片白云缓缓流动,不断的变换成各种形状。
头顶几十米开外的转角处一棵巨大的枣树斜着从崖壁的裂缝里生长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闪动着点点光芒,交织的叶片之间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点像是枣子一样的红色。
脚下的水台已经完全干涸,底层的淤泥处处龟裂,表面卷起一层一层的硬皮,我往上爬了一层,四下望了望,似乎整片水台都处于干涸龟裂状态,远远看去竟有一点让人感到压抑的恐怖。
豹子坐了一会儿靠着石壁站了起来,探着头四下看看,说道:“这枣树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怎么觉着,枣树好像结枣子了啊,能吃不?”
看着豹子略带期盼的眼神,张瞎子默默的点了点头:“可以,稍后我们过去看看。”
“别稍后啊。”豹子一听能吃,顿时兴奋起来,伸长了脖子看着崖壁那棵巨大的枣树说道:“不说吃还行,一说我这肚子跟火烧一样难受,对了,这东西也限量吗?”
张瞎子摇了摇头说道:“走吧,去看看。”
“得咧!”豹子应了一声,弹起身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黑水,把包里的衣服掏了出来说道:“别介意啊,凑合擦擦,咱们现在跟刚挖完下水道一样,好在这里面的水不是臭水,要不然咱们可就是臭豆腐上撒大粪,臭上加臭啊”
秦雪皱了皱眉头,撇着嘴瞄了豹子一眼,贴着我的手臂推了一下,我转过身看了看她,脱下背包扔了过去,顺便把外套脱下来对着身后的石头摔了几下。
秦雪从我包里掏了件衣服出来,草草的擦了擦身上的黑水,又把衣服和背包递了过来。
我胡乱的擦了一下,看着头顶的水台说道:“这里太奇怪了,我们下去之前这些水台都还是满的,可现在,你们看,四周围的水台全都干的不像话了,那棵莫名其妙的大枣树却反而生机盎然,连叶子上都泛着光。”
豹子愣了一下,说道:“这枣树看上去至少三四个人合抱,感觉都快成精了,会不会是大枣树为了开花结果,把这里的水都吸干了。”
张瞎子说道:“这里之所以干涸,最大的可能是道童已经不在画中,我断定我们现在所处的环境,应该是在修补之后的画作,身下这片烟云带很可能就是外界修补之后产生的痕迹,所以才会出现这种上下截然相反的极致景象。”
“如果真是这样,那草亭恐怕凶多吉少了。”秦雪看着脚下的烟云若有所思的说道:“草亭很可能也在曾经的那场事故中被损毁了,不过对我们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吧,能顺利逃脱已经是万幸了。”
豹子抓了抓头发,说道:“过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先过去看看树上是不是结枣子了,咱们吃饱了好接着往上爬。”
我拍了他一下,说道:“你留点神,我总觉得这枣树出现的时机太巧了,你还是看清了再上。”
他点了点头,扭头说道:“放心吧,我这眼睛,地上有只蚂蚁我都能数出来它有几条腿。”
他说着挽起袖子往大枣树的方向爬了过去,我们也都跟在后面改向斜上方行进,沿着干涸的水台往上翻了差不多十来分钟,看到豹子已经站在了枣树边上。
他回身冲我们招了招手,勾着一条树枝拉到了身前,伸手往里面抓了抓,然后高高的举着喊道:“看到没,这么大的酸枣,我就不客气了啊。”
他一边绕着枣树移动一边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向我们喊着:“哎呀,甜,又酸又甜,那边的更多,我上去看看。”
他说完抓着一根弯曲的树枝一拧腰,侧着身子钻进了悬崖另一侧更为密集的树枝里面,听到豹子的喊声,我甚至都感觉一阵大枣的香甜味顺着空气都飘了下来,口水止不住的就涌了上来,我砸了咂嘴,舔着已经略微干裂的嘴唇,脚下不由自主的加快了爬行的速度。
“豹子你小心点,注意安全。”秦雪喘着气大声喊道:“这棵树年头太久,有些树芯很可能被虫蛀空了,肉眼很难……。”
秦雪话音还没落我们就听到枣树上猛地传来一声沉闷的断裂声,一段枝丫重叠,差不多两三米长,密密麻麻挂满红枣的粗壮树枝夹杂着豹子的惊呼声,稀里哗啦的坠了下去。
“奶奶个……这边竟然是……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