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武曲的话，夏馨雨脸色忽然变得阴晴不定起来，陷入了沉思之中。

关于母亲，她的记忆真的不多。

唯一清晰的，是她儿时的记忆，记忆中，母亲是一个很和善，很温柔的人。

她像太阳一样温暖，惹人忍不住靠近，心生温暖。

少时的记忆不多，记忆因子潜藏在大脑深处，就像玩捉迷藏的调皮孩子，不经意间出现，当仔细寻找时，却又找不到。

人们为了让美好的事情永远定个，所以才发明了相机。

等夏馨雨再大一点时，关于母亲的记忆，就要从相册相框里寻找了。

从小，父亲就说自己和妈妈长得像，连她自己也这么觉得，所以，照片看着看着，她会笑起来。

笑着笑着又要哭出来。

关于母亲是怎么死的，夏馨雨还真的不知道。

她不是没有问过，而是每一次问，父亲都会陷入沉默，并且脾气变得很古怪，一切的种种，就像触及了逆鳞一般。

随着她长大，她也就不再提起这件让父女俩都不开心女的事情。

“看来，夏行空还真是什么都不跟你说啊……”武曲神情诡异的看着夏馨雨，语气讥讽。

“告诉我。”夏馨雨看着武曲，神情激动地问道。

“你确定要听吗？”

武曲给夏馨雨打着预防针，说道：“听了，你可能精神会崩溃。”

“听。”夏馨雨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好，有胆量。”

武曲笑了三声，说道：“那我就跟你明说了，你先告诉我，在你眼里，你的父亲是一个怎么样的人----我说的是待人方面。”

夏馨雨回忆了一下，却没有说话。

严厉，一直是夏行空的标签，但是夏馨雨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父亲会流露出只有男人才会懂的那种孤独与哀伤。

“他从来不会向外人表露自己的真实情感。”

武曲看着眼睛瞪大的夏馨雨，说道：“他总是很忙，忙到每天回家都很晚，连陪伴自己的亲人都没有，并且对你也很冷淡----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要想搜集这些情报，对我们组织来说，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

“……”

听了武曲的话，夏馨雨眼神变了变，神色复杂。

说来也讽刺，父女之间的情感虽然很好，但是，女儿却从来不曾了解过父亲的一丝一毫，还不如冷冰冰的情报资料，这对一个家庭来说，也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

夏馨雨不服气的看着武曲，红着眼说道：“但是他很爱我，你说我只是我妈妈的一个代替品，但是我和妈妈，是完全的两个人，我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不要激动。”

武曲看着夏馨雨，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意志，但是总的来说，你和你母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即便夏行空知道你是他的女儿，但是，他还是会情不自禁的把你想象成他的爱人。”

“……”

于是，夏馨雨沉默了。

爱情和亲情哪个重要？

很多人恐怕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毕竟爱情没了，可以再找，但是亲情没了，就真的就没了。

可是，人们往往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爱情的终点，其实就是亲人。

如果是这种爱情，是很难割舍的。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这么多人选择丁克家庭的原因，他们享受两个人的家庭，而不是三个人。

两个人生活刚刚好，多一个孩子，会是累赘。

毫无疑问，夏行空和李珺就是这样的存在。

最后，夏馨雨得出一个让她都难以置信的结论。

“我……其实是累赘？！”

夏馨雨瞳孔暴睁，脸色惨白，仿佛四周全部变得黑暗，整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打着灯光，一点声音也没有。

“夏行空爱的，其实一直是李珺。”

武曲有些怜悯的看着夏馨雨，说道：“你只是李珺的一个代替品，你是他的女儿，所以他想把你的各方面往李珺的方向培养，他之所以这么爱你，是因为李珺。”

夏馨雨浑身颤抖的越来越厉害，她抬起手，轻轻抱住自己的头，轻声说道：“不……我不相信。”

“你已经相信了。”

武曲一针见血的说道：“夏行空是一个视商如命的人，你可知道，所有了解详情的人，都是怎么称呼他的吗？”

武曲顿了顿，看着夏馨雨冷库一笑：“叫他缩头乌龟。”

“什么意思？”

夏馨雨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武曲。

“什么意思？呵呵……”

武曲冷笑一声，说道：“如果我说，本来你母亲其实不会死，你会相信吗？”

轰！

此话一出，夏馨雨头脑一片空白，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看着武曲问道。

“本来，如果你的母亲被枪杀的那个晚上，如果你父亲能出手的话，你母亲，根本不会死。”

武曲眼神犀利的看着夏馨雨，说道：“可是，你父亲却没有出手，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你母亲惨死在楼上。”

“……”

在武曲这句话说完之后，夏馨雨不说话了，整张脸瞬间变得苍白。

大雨还在淅淅沥沥下着，但是，她的心里却是一点波动都没有了。

短短几秒钟，她的脸上就经历了愤怒、不甘、失望等几种负面情绪，到了最后，这些表情都统统扭曲起来，变成一种难以言状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