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归闲话，黑瞎子其实清明得很：他亏欠解雨臣，而且亏欠大发了。

真要一码一码的算，他也就帮过解雨臣三件事：陪着下了个斗掏了点东西送人、利用自己铺子扬了回解当家的威风、从解家的内斗危机里捞了人一把。

旁的就没有了。

要按着交易的模式衡量，单是解雨臣代他料理铺子期间，做过的事就不止三件，何况他这边的伙计时不时去给人添乱，临了临了又捅了个大娄子——

他们这行忌讳谈情。

向来是账面上清清楚楚走的东西最稳当；感情太抽象又具有太多的风险，人们更擅长拿它来算计可供利用的价值，但没有几个人真愿意去信的。

这么一条不言明却人人心照不宣的法则，黑瞎子比谁都了解，可是他一直有意无意的在向解雨臣软硬施压。

遇上一个对胃口的人不容易，他要解家这个小孩能发自内心的接受他。

为此他引导、诱哄、孜孜不倦地说服。然而这个小孩是解当家，每一次作为解雨臣时能交付给他的信赖，都会在下一刻念及自己当家身份的时候全盘遗弃。

双方的耐心都在那一场场漫长的拉锯之间消磨殆尽。他之前总责怪小孩不肯好好用心，现在听说了那么多光荣事迹，再回头审视，倒是他逼解雨臣逼得太急太紧了。

伙计是坦白了，可黑瞎子丝毫从宽的意思也没有，冷眼盯着他们就道：“这些话之前怎么没人说？”

“解当家说他是还您的人情，都是小事，嘱咐我们不用特意跟您提……我们觉得，都是好事，对咱们又没损害，不和您说也没事……”伙计自己讲着都心塞，早说了多好啊，解当家就不至于一片心血白扔了，还蒙受了天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