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地方啊?”
看着眼前一幢很有年代感的老式建筑,秋霁白问杜森。
杜森嘴一撇,说道:“这地方可是天津卫太有历史感的地方了,民国时候有一大批北京宫里出来的人都在这片儿住。这两年,行儿里人在这一片儿可是掏出不少的好玩意儿。我那只炉子就是前两天在这儿到手的。”
听杜森这么一说,秋霁白脑子里马上就反应出一个清宫史上比较有名的一个人物,被史学界称为“最后一个太监”的小德张。
“杜哥!难道小德张也在这里住过?”
秋霁白问道。
杜森一笑,说道:“那不会。小德张不管怎么说,在晚清民国的时候也是个名人,他怎么能在这地方蜗居呢。小德张在天津一共有四处宅子,现在遗存的有两处,一处是重庆道最奢华的建筑,也是小德张自己精心设计的庆王府。另一处就是睦南道金林村四号,是小德张在天津的最后一处住宅。哪里即便看上去普通的宅子,怎么说也是独门独院,比这儿可强多了。”
“那这片儿现在住的都是什么人呀?”
秋霁白好奇地问道。
“都是常年跑外憋宝(憋宝也属于旧时外八行,流传于民间,寻找常人不知道的宝贝东西)的人。”杜森说道:“我也不知道这片儿怎么就成了这些人的基地了。有专门跑南方的,有专门转北方的,还有常年在国外淘宝,弄回流物件儿的。隔段时间他们就在这儿聚一次,把自己淘来的东西拿出来相互交流,互通有无。”
听杜森这么一说,秋霁白也就明白了。这就跟古玩行儿里近些年兴起来的房交会差不多。行儿里人约定个时间,在共同选定的宾馆、旅店里,开好房间。参加房交会的人就会把自己带来的,希望转手出卖的物件儿都摆在床上。可以在房间里等着别人上门来看自己的东西,自己也可以到其他房间里看有没有入眼,可以带来利润的物件儿。
其实,这种形式的交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一个全国性质的古董文玩大集市。中国地苑广阔,古董文玩行业也大的惊人,这也就造成了同样的物件儿在不同地区价值相差巨大的现象。
就拿书画作品打比方吧,在北方驰名的画家作品,拿到南方不见得受待见。同样,南方有名望的书法家作品带到北方来,那价格也高不起来。当然了,像齐白石、徐悲鸿这样享誉世界的大名头画家,不在这个范畴以内。
同理,瓷器也是一样,除了景德镇窑口的东西在全国都认可外,像定窑(河北)、耀州窑(陕西)、磁州窑(河北),这些北方的窑口,带有自由奔放的气质瓷器,在南方并不受关注。而吉州窑(江西)、越窑(福建)、石湾窑(广东),这些南方窑口多以器型较小活泼秀气为主的瓷器,在北方也不太畅销。
有了这样的大环境,以及各地区所需所求品种的不同,就应运而生了这样一种古董文玩交流形势。天南地北的玩儿家聚在一起,带着自己所在地区市场所需,计算着两地价格差,砍价还价,互通有无,目的只有一个——赚钱。
杜森带秋霁白来的这个地方,与普通房交会有些许的不同。房交会是不定时、不定地点的交流,而这个地方却是随时随地都可能有这样的交流活动。
“这两天,听说有个玩家儿从日本带回来几幅名家的字画,还有个大手儿是从欧洲回来的,带回来一批晚晴民国的瓷器。所以,这两天来这儿的人都特别多。不光是天津本地的,北京、河北、河南、辽宁、吉林,甚至是黑龙江的玩儿家也来了不少。都想着能捡点漏儿。我那只熏炉就是在这儿收的。”
一边往里走,杜森一边介绍着情况。
一进到建筑里,秋霁白就明白了,这里老早应该是那种类似于老式的筒子楼,一条长走廊,两边是住家,厨房就在走廊里。看样子老早以前这里应该是开过旅店,因为房间里的陈设基本都一样,两张相对的床,中间是一个破旧的小柜子。
从房间门口路过,无一例外,每个房间的床上都摆满了各种老物件儿。或瓷器、或铜器、或玉器,还有专门摆着各种手串、天珠的。可畏琳琅满目,应有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