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惑很想继续这样欺骗自己。
给自己一个能够理直气壮的去重新追求林雾的理由。
可他不能。
因为他代入了林雾在这三年里的绝望。
明白了她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副令他陌生的模样的原因。
而他,虽然不能算是主谋,但至少也是帮凶。
他蒋惑,是贺妤白的联姻对象。
是她做这些事时的底气之一。
也是她身上不能有污点、会去找替罪羊的最大原因。
“难怪,难怪她会出现在花千树,会找周宴卿当她的假男朋友。”
蒋惑红着眼睛看向张染之,轻笑,“阿染,她想利用我来报复贺家。”
“可惜,我一直都没能帮到她,反而一次一次的将她再度推入泥沼中。”
“我真他妈是个混蛋,才会反反复复的用贺家来威胁她。”
他笑得更甚,眼底却惨痛一片,“明明那样厌恶我,却不得不攀附我的权势,跟我产生交集的滋味,一定很恶心吧?”
“我他妈也恶心这样的自己。”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他看着张染之,“我宁愿舍弃掉‘蒋’这个姓,只要能跟她在一起,让她保持原本的纯真与孤傲,不必逼迫自己改变这样多。”
“阿染,贺妤白开车下山的那天,下暴雨,爷爷本来提议,让我去送送她的,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听了爷爷的话,去送了她,是不是,阿雾就不必遭受这些了?”
张染之跟蒋惑认识27年了,从小到大,可以说,他见证过他的各种情绪。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看到蒋惑这样痛哭。
在警局这种地方,当着一众警员的面儿,完全不顾及所谓的形象。
好似一瞬间,他的信仰,他的希望,他的所有执着都如大厦倾颓般,覆灭了。
张染之的眼眶,跟着有点刺酸。
张了张嘴,他很想劝劝蒋惑,让他好受一点。
可想到在他们这些林雾相熟的富家子弟各自享受灯红酒绿的时候,她却因为冤屈关在监狱里一分一秒的熬着,而她倾尽所有视为希望想要救助的奶奶却早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为了给她申冤而死去,再也无法与她重逢,他那满腔的话就像是鱼刺一样,卡在了嗓子眼里。
吐不出来也吞不下去,难受至极。
最终,他也只是伸手拍了拍蒋惑的肩膀,轻轻说:“至少,阿惑,你拥有帮她洗清冤屈,还她清白,让她奶奶得以瞑目的权势。”
“这是你当初没有选择舍弃‘蒋’这个姓所带给你的。”
“这三年,你不要命的扩张和努力,兄弟我都看在眼里,以你现在的实力总和,其实你早就超越爷爷了。”
“只是,有些东西,一旦错过,就真的错过了,我们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蒋惑猩红着眼睛看向了一直等在对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快成伸缩弹簧的局长。
多年的政治敏锐度再加上听到俩人话语中的一些关键信息点,局长早已经搞清楚了这里面的来龙去脉。
乍然撞上这样一双眼睛,他吓的一哆嗦,脑子都没过,嘴上就飞快的说:“我这就去查,亲自去查!最短的时间内,一定给您,不,给这位林小姐一个交代!”
……
贺家。
贺千秋这边同样收到了申屠诗调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