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工分(1 / 2)

兴凯湖低地的红旗公社一大队。

李铁柱今年13岁,翻过年就满14了,按照规定还要在学校里学习到15岁也就是一年的时候才能毕业,到时候进入工厂成为技术工人,或是职业学校进一步深造,可他却想当兵。

“俅,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将来万一有个好歹,媳妇儿都娶不上,进厂多好啊,隔壁组里的张老头,儿子才16岁,被招去做什么毛工,一个月能拿回家20斤白面呢。”

李老嘎毫不客气地镇压了大儿子的想法,李铁柱很不服气,经过三个月的学习,他学会了1000多个汉字和简单的四则运算,已经不再是目不识丁的老粗,思想上也起了变化,不想一味地听老爹的话。

“那是铆工,不是毛工。”

“甭管啥工,有白面得就是正经工作,当兵有什么好的,瞧瞧老毛子那仗打得,又是大炮又是铁甲车,也没少死人吧,可怜哪,瞧着年岁也不大,说没就没了,爹妈得多心疼。”

他说得是牡丹江战斗之后,那一仗苏军的伤亡不小,连死带伤的需要大量人手帮着抬尸体,一天给一袋大米,他被解救出来以后,就报名当了劳工,一排排的尸体被白布盖着,真不敢想像,如果是自己的儿子躺在下头,会不会死的心都有。

“铁柱啊,你弟妹还小,你是家中最大的,好歹帮爹一把,把弟妹拉扯大,将来再娶房媳妇,咱们哪,就算在这里扎下根了。”

李老嘎和儿子抬起一个大麻袋放到自家的青花骡子背上,麻袋里装着秋收时打下的麦子,2埫地(30亩)的收成他家分了一半,足足4500多斤,一半在公社的磨面机那里磨成白面,一半还要拿去换成别的东西,扯几尺布给娃儿们做身新衣裳,割几斤肉打壶酒买些下酒菜请同组的邻居算是礼尚往来,快过年了置办点年货是华夏人的日常,来年开春留点种子则是生活需要,这么一算下来,可能余不下多少,至少几个娃儿吃得饱穿得暖,平平安安活下来就是大幸了,李老嘎很满足。

与儿子一路争争吵吵来到了公社供销合作社,外面已经排了一长队的人,全都和他一样是来卖粮食的。

“老嘎,这是铁柱吧,啥时候回来的。”

董福祥热情地招呼了一句,他笑呵呵地停下牲口,从系在脖子上的褡链里摸出一个水烟杆和袋子,董福祥拿火柴帮他点燃了,两人蹲在路边吞云吐雾,好不惬意。

“听说铺子里到了一种本地产的纸烟,一包只要3个分子,真想尝一口,洋烟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不就是以前镇子里卖的那种卷烟吗,最便宜也要5角财神票,咱们这种才3个分子,不贵啊,什么时候到货,咱老哥也去尝尝鲜?不就知道洋烟是个啥味道了。”

财神票是伪满洲国发行的五角纸钞的民间戏称,因为票面上印着财神的头像,分子则是远东地区新近推出的支付手段,全称是“劳动工分”,一工分基本上=一美分,不过没有实物,只有在供销合作社、劳动服务社这种国营商店才能用。

一公斤面粉25美分,一斤麦子6美分,一包本地产的卷烟差不多八两麦子,平时上工,视工作强度而言,一天做下来30到80个工分都是寻常,拿3工分换包烟抽也不需要狠狠心,而且李老嘎比董福祥少个婆娘唠叨,财政更加自由些,两人唠着唠着就唠到这上头来了。

“老嘎,如今日子好过了,你就没想着再讨房婆娘?”

“俺这岁数,还有仨拖油瓶,哪个家里不开眼,会把闺女许给俺,不敢想呐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