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室外的温度是零下15度！

“真他娘冷啊。”

一排排副杨耀宗柱着铁锹直跺脚，双手不住地搓来搓去，哈出的气全变成了白雾，胡庆荣撇了他一眼。

“这才哪到哪，你是没钻过东北的老林子，一到这时候，积雪得有三尺深，脚踩进去就到了膝盖，拔都拔不出来，歇在外头，不挖个雪窝子，躺地上闭上眼就别想再醒，甭管穿多厚实。”

“哎，排长，讲讲噻。”四川籍的战士余二娃凑趣道，他是南方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

“是啊是啊，排长，给咱们说说嘛。”

手下的老兵新兵也齐声起哄，胡庆荣笑骂道：“兔崽子，都想偷懒是吧，成，也干不老少了，歇歇吧，你们几个把柴火搬出来，咱们升个火堆，顺便烧点热水喝。”

“得勒。”几个士兵赶紧跑去搬柴火。

第510步兵师的营区位于波谢特平原，离两国边境的图们江只有5里地，离波谢特海湾20里，除了前面第59边防总队驻守的筑垒地域，就属他们最近了。

1班和2班加上他和杨耀宗24个人围着一个大火堆坐下，火堆上架着一口硕大的铁锅子，胡荣庆拿着一个木瓢将烧开的水舀到铝制的饭盒里，拿给每个士兵喝。

“从哪说起呢，就从这火堆吧，咱们师柴政委当年是我的首长，我这打枪都是他手把手教会的，那年也是一月份，林子里特别冷，撒泡尿落地下就成冰坨坨。”

“有没得这么夸张喔。”余二娃不敢相信。

胡荣庆喝了一口热水，鼓着腮帮子吐到雪地上，还真有些像是撒尿的样子，不过热水落进雪里并没有冻上，而是“滋滋”地直冒气，众人哄堂大笑。

“这天儿还不够冷，真不是我煽呼，等到了那种天，你们试试就知道了，这么冷的天，咱们抗联被小鬼子和特务队在屁股后头追，领头的全是老山林子，闻闻味就知道该往哪，他们还牵着大狼狗，不敢停啊，只能死命地往林子里钻，好不容易甩掉了敌人，想找个地方歇歇吧，太冷了，不升火一准得冻死，可火一升烟一冒，敌人就看到了，那会儿我以为自己准得牺牲了，小鬼子那枪打得那叫一个准，2、300米远，说打你头就不会打脖子，多少战士只露了一点身体，一枪过去人就没了，没医没药啊，就这样，200多人的队伍，跑出来不到30，这样的仗，咱们抗联从民国20年（1931年）打到民国28年，鬼子越来越多，咱们越来越少，有时候真在想，只等哪天中弹了，埋在雪窝子里，也算对得起养育咱们的这片土地和乡亲了。”

众人沉默了，只有柴火在火焰中发出的声音，一阵阵地。

“噼啪，噼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