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太多，确实要早点走，”春妮懂事地点头，“小姐，大少爷当了少帅，对二房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三少爷既然想早点离开，你就遂了他的心愿吧。”

“春妮，恐怕一时半会儿我不能联系你了，”俞静茹一脸歉意道，“住址电话信件统统都不能给你。这不光牵扯到我和中阳的安全，也牵扯到你跟问天的安全。”

“这个道理我懂，”春妮笑道，“老爷定不希望你们离开，远在广州的周少奶奶也不知道有什么动作，所以小姐跟三少爷只能偷偷摸摸走，不管去哪儿都不能张扬。不能联系不打紧，但是小姐一定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和太太。等上海的局势稳定了，你再放心地跟我联系。”

“还有一事，”俞静茹道，“有时间的话去看看我大娘，能帮上忙的尽量帮帮她和春竹。”

“小姐，我去旧太太那儿不合适吧？”春妮犯难道，“没什么交情且不说，人家也未必欢迎我呀。”

“就当是为我去帮帮忙，”俞静茹恳求，“大娘她们几个女人想在上海安身立命，就必须得有靠山。若真遇到什么麻烦，你就以我的名义去找大少爷，大少爷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要是让三少爷知道我以你的名义去找大少爷，”春妮没法释然，“他能痛快吗？毕竟大少爷对你有不该有的想法。”

“中阳不知道这事，”俞静茹脱口而出，“他也没有必要知道。虽然大房二房斗了这么多年，可两兄弟之间也是有感情的，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强。”

“也是，小姐这叫顾全大局，”春妮叹气，“好了，你放心吧，你说什么我都照做。你一天是我主子，就一辈子是我主子。”

春妮出嫁的日子，俞静茹比谁都高兴。从春妮打扮开始，她就寸步不离地守着她，放下小姐的架子，给她梳头，陪她说话。可春妮关心的永远只有俞静茹的事儿，问她船票订得如何了？

“昨儿已经有人秘密送过来了，”俞静茹欣慰道，“要陪中阳去香港的几名心腹也接洽得妥妥当当的。中阳办事，谁都可以放心。只是没法等到你回门的日子，有点儿可惜。”

“我倒觉得这日子掐得正好，”春妮道，“我是从这儿嫁出去的，谁都会认为三日后我也是来这儿回门，哪料得到我娘家人就走光了？沈家那边定也会放松警惕。”

“我今儿送你走，咱们可就不知何时能见了，”俞静茹忽然伤感起来，“咱俩相伴相知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分开呢。春妮，我们没别的办法，只能尽快适应这种新的生活。”

“小姐，我们彼此保重，”春妮道，“总有重逢的那一天。”

楼下鞭炮齐鸣，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如期而至，俞静茹亲自给春妮盖上红头盖。几年前，她也如她一样由一个待字闺中的少女出嫁了，几年的婚姻生活，给她的除了短暂的快乐，就是心酸和无奈，她希望春妮一切顺遂，别走她的老路。哪怕到头来结局是好的，她也不愿看到她去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

乔问天换上一套新服，挂着合不拢的笑容，简直变了个人似的。俞静茹将春妮的手放在新郎官手上，到底是做丫鬟的，那只手满是茧子，到处都是劳作留下的痕迹。

乔问天心疼地婆娑，当场跟俞静茹保证，日后家里的活儿都算他的，绝不让春妮吃半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