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样,这种时候接受一个男人的感情就是对中阳的不忠,”俞静茹眼里闪着泪光,“他做错什么了?在战场死去的男人是多么伟大!”
“我也没说让小姐马上接受白先生的求婚,只是别把自己的路给堵死了,凡事要留有余地。”
“留有余地岂不是要耽误人家了?白易安老大不小了,他爹娘一直盼着他早点结婚生子。他是个好人,他爹娘也是好人,我没脸耽误人家。”
“既然不想结婚,小姐有什么打算?”春妮道,“我相信二姨太从没有怀疑过小姐,她也一直惦记着景宇。三少爷没了,景宇就是她唯一的血亲,她定想法设法让你们娘俩回将军府去,所以只要你想回,该是能回沈家的。”
“我能不回吗?”俞静茹道,“景宇是我跟中阳唯一的孩子,我离不开他。婆婆想把他带回身边养育,我如何争得过她?只能随景宇一块回李园去。”
“可咱们老爷不会同意的,”春妮嚷嚷,“守一辈子活寡,不能动半点凡心,一辈子睡着一张空落落的床,那是一种什么样的人生啊?”
“也许还因祸得福了呢?”俞静茹苦笑,“中阳一走,少帅之位非大哥莫属,大房跟二房的明争暗斗也就不存在了。周梦和俞天慧定是要改嫁的,我肯守着婆婆,她对我定会感激,一家三口平平静静地生活,也挺好。到那时我给爹娘租个房子,把姥爷姥姥接到上海来,大家的日子都安稳了。”
“可那是一辈子清心寡欲的日子,”春妮依然不能释怀,“如何熬得过去?”
“若是心死了,就不难熬了,”俞静茹淡淡笑道,“那些尼姑看破红尘,一辈子眨眼工夫就过去了。春妮,沈中阳他值得我守一辈子的寡。”
“我能理解小姐的心情,”春妮潸然泪下,“可白先生能理解吗?老爷能理解吗?得需要小姐说服他们才行。”
“只要我心里不觉得苦,爹不会有意见的,”俞静茹道,“至于白易安,他就是下一个江楚越,想通了就会找个女人结婚了。有了婚姻,什么旧爱都可抛到九霄云外。”
沈中阳的尸体还没回到上海,没法给他发丧,可俞静茹还是想为他做点什么。春妮从集市上买了些油纸跟红烛来,便神色匆匆地出门找房子去了。
俞静茹边看着景宇,边用油纸剪出一些纸钱,打算天黑的时候烧着红烛,再给亡夫烧些纸钱,希望他去另一个世界的路上,不会感觉到寒冷。
“小子,你上这儿来干什么?”院子里忽然传来俞路林的谩骂声,“给我滚出去,我绝不欢迎你们沈家的人!你们把我女儿害成什么样了?简直是仗势欺人无法无天……”
俞静茹忙抱起景宇冲到院子里,见俞路林粗着脖子直往上冲,顾坤秀则拼命把他往回拽。在他俩跟前,贺季磊像根木头似地站着,两只眼睛却四下张望。
“爹,你干吗动手了呀?”俞静茹横在贺季磊跟前道,“大哥虽是沈家的人,可他从没欺负过我,反倒一直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