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眉头挑了两下,见对方望过来,不解地一挑眉中,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这是受了什么刺激?”
谢玄道目光微抬,长睫轻颤地低下,笑而不语。
只不过是煮一碗面而已,合着在她眼底仿佛成了自己烹人肉。
弗陵讷讷地往前,好几次想叫住他这种行为,却不认可开口。
天上的璋宪啊,你看看你之前喜欢的男人现在在做的究竟是些什么事?
你再看看对方,要是知道我已非你,逝者不可追,他不得抑郁而终?
眼前此人,弗陵无来由地带着毅然和决绝。“我还没有落魄道需要人照拂的地步,如果非得到见面这地步,那我也有个条件,日后若非婚丧嫁娶,最好还是不要有过去的来往。”
谢玄道微微一怔,好半晌没能从她的反应中回过来神。
这本该合自己心中所想。
他不也不希望那家人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带走。
这也太便宜他们了。
为了让她心安,自己决不会随便让人将她带走,谢玄道语气笃定道。
“我曾经在你姑姑面前承诺过好好照顾你,便不会假手于人。”
他这话委实让弗陵不愿意听。
“要是我姑姑没有将我托付给你,你岂不是现在就没有这麻烦。”
“话虽这样说……”
弗陵斜睨一眼过去:“你这话什么意思?”
“若不是你姑姑一句承诺,我也无法和你说说上几句话。”
“你以前和我说不上几句话?”弗陵困惑四起:“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成婚之前不能随便见面?”
“倒也不是。”谢玄道看着她:“你以前不怎么理我。”
“所以”
弗陵道:“既然没人陪你过节,那我倒是可以曲身自己陪你过节?”
谢玄道问:“那我是该感谢你?”
弗陵托腮的手一顿,默默地放下去:“你这人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谢玄道默了一瞬,几不可查地动了动唇角,想说什么最后却是忍住,索性还是搬出棋盘,让她陪着自己下几局棋。
顺道也能在旁敲侧击一下她这究竟是从谁这里学的棋艺。
行棋之风太过诡谲。
夜色深寂,轻柔的月光在静谧的天空洒下一片朦胧,熏染出一个平静祥和的夜。
弗陵的肚子却不似静夜安宁,咕咕噜噜地闹着了个不停。
她只想快速地将这盘棋下完,才好快点去吃点东西。
可今儿个谢玄
她这又是做了什么拯救世界的事才能有今日谢玄道亲手给自己烹饪佳肴?
她分明做了好些对不起谢玄道的事,她便是连句对不起都吝于开口。
谢玄道:“站着干什么?没事干的话就过来。”
弗陵几步过去,往灶下添了一把柴火,见水始终不开,灶下火苗几不可见,又加了一把干草进去。
谢玄道眉头挑了两下,没说什么。
谢玄道站在灶边看锅内的水。
弗陵站在他身旁看他。
“你煮面?”
谢玄道瞟了自己一眼,仿佛在说这还看不出?
弗陵吞咽了一口唾沫,“做给我的。”
谢玄道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弗陵双手贴了贴发烫的脸颊,怕是站在这灶边的缘故:“你这样做我不好意思。”
谢玄道不以为然:“就当是我半夜拉着你下棋的赔礼,你只管将它们都吃完便好。”
即便是这般弗陵也觉得怪麻烦人的。
且不说他下面好不好吃,就说这大晚上的,他这般大阵仗给自己做吃的,这世间还真只此一人。
不过自己还真就得亏有璋宪这张面皮撑着,若不然也不会有如此际遇。
可是自己好说歹说也盯着这锅内的水有段时间了,不说眼睛累得慌,这水却是一点面子也不打算给。
“这水……”弗陵抿了抿唇:“怎么一直不滚?”
厨房内烟熏雾绕的,谢玄道抬手拂了拂浓烟,面无表情地将她往厨房外带。
“很快就好,你先在外头等着。”
二话也不多说,转眼便将自己给关在了门外。
弗陵转身,抬手叩门,“要火势控制不住,我便自作主张喊人了。”
几不可可闻的一声叹息后,弗陵转头蹲坐在厨房前的台阶上。
这谢玄道看似是越陷越深,可自己答应过圆圆,不能对他的肉体灵魂有过任何觊觎。
自她的解释是,无法看着外来人的灵魂掌控住璋宪的肉体,去侵犯璋宪过去心心念念,却始终得不到的人。
弗陵当时听完后也是一脑袋的黑线,但又不好不答应对方的要求。
不过多时,谢玄道还真将面条煮好端至眼跟前。
熬不住对方虎视眈眈,渴求品鉴的眼神,弗陵筷子捻起面条嗖上一口。
“怎么样?”
“……还不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弗陵始终如一铭记这一条至理箴言。
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又道:“这是你第一次下厨?”
“第二次。”谢玄道旁若无人地扫了扫台阶上的尘,解释:“昨晚上试验过几次。”
那便算新手了,新手能做到这种程度也不算太差强人意。
弗陵想要再说什么,尽数化作接下来埋头嗦面。
她还能说什么,他现在对自己这一副百般讨好,可她却是连什么都拿不出来。
羞不羞愧?内不内疚?
自然是都有的。
谢玄道看着埋头吃着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气氤氲的,额间泛起细密的汗水。
本想递出帕子给她,伸出去的手转而捻过帕子往她额上贴去。
弗陵顿了一瞬,灰溜溜地将帕子取下来,随意擦了两下,便胡乱塞到自己怀间,又是埋头吃面去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看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这不是所有话本里的男主做这些都能手到擒来。
也不是所有的女子在面临这般体贴对待,也能够怦然心动。
谢玄道难得见她竟是这般喜欢,遂道:“慢点,你若是喜欢吃,锅里还有。”
弗陵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是好,才不至于打消这人的积极性。
扭头看向他,“你这样看着我吃,我良心更过意不去了。”
甚至她都有些怀疑这谢玄道是不是有些不安好心,若不然怎么会连自己做都饭菜好吃与否都尝不出味。
“你,你好歹让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