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嗤之以鼻:“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医术?就算我的医术再不济你也得相信那疯丫头鬼主意颇多,她从一开始便打定了主意要逃婚,就一定准备好了后路。”
谢玄道唇角动了动,随后不动声色地掩下眼底异色:“相信。”
童老看着他微微挽起却很快抿紧的唇角,又恢复了一如既往那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皱了皱眉头道:“就这样。”
“又能怎样?”
“活该你没老婆。”
······
谢玄道自然想不清楚那疯丫头究竟会有多少鬼主意。
但他知道,事情只要做了便有蛛丝马迹。
若是别人也沿着蛛丝马迹将她找到,只怕又会掀起腥风血雨。
自古以来,还不曾出过那个和亲公主路上假死逃婚还让她成功隐退的。
找到璋宪公主最后出现在的出事的县城,夜访当地父母官,调查了那个自诩从河中发现璋宪公主遗体的老妇人,才发现这又是一宗冒充找到失踪的璋宪公主以求换取赏金的谎言。
妇人于河中发现落水女子的遗体,自以为自己找到失踪的贵人,借此机会换取高额悬赏。
可老妇人并不知晓贵人已于当日一早成功制造毒杀遁逃。
当地父母官害怕贵人是被毒杀死在自己管理的辖下,担心自身官帽不保,为了掩盖这件事的真相,索性将那具落水的尸体冒充贵人,又派兵将那些乱民一举拿下,随后便给自己安排一个危难之中火速调派兵马救下璋宪公主的美名。
而后在朝廷下派使臣过来,看到公主遗容便会发现于所述中毒事实不向匹配。当地父母官遂摸着心口跟朝廷使臣痛诉当日为了救下公主与歹人搏斗,战况激烈,可那歹人企图渡船带公主离开,公主便在这个时候毒发后,失足坠的河。
再谎称水流湍急,找到人后是两日之几,遗容才会辨认不清。
这样一来自己只不过是背过救主不利的罪名,总好过被朝廷指着脑袋地骂自己无所作为。
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的,便连当日朝廷下派的使臣也没有那么严格认真地察看公主遗容,原本以为随着公主下葬后这件事也能到此划上一个聚点,可惜……
天知道会有人找上门来。
“真正的公主究竟往哪里走了?”
那父母官委实不认得眼前这位玉树临风的贵公子究竟是什么来路,还不待他想清楚该怎么扯谎,这贵公子身边的护卫便结结实实地给了自己一顿好看。
“公主已经死了。”
“公主真的已经死了,我哪里敢拿京中贵人的性命开玩笑,我难道是不要脑袋了吗?”
他一开始始终咬紧牙口不愿承认事实,只不过护卫的铁拳终究是让他看清楚眼前这人丝毫不在意他的性命。
再问及公主下落后,他的供词总算有些不一致。
“我,我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求,求求你。”
“别,别打……疼,我疼,救命……”
没有听到满意的消息,护卫紧紧皱起眉头觑他,警告似地瞪大眼珠子看他。
岂料这人还真瞧不出来自己并未与他开玩笑,又或者着没尝够铁拳的滋味。
再一顿毒打后,护卫自己都有些眼冒金星,才听到些许真话。
那父母官已然奄奄一息,苟延残喘着最后一口气:“当时我并没有看到公主的下落,是小岗寨,是小岗寨的人说公主已经死的。”
“是他们说公主已经死了,朝廷使臣下来前我就将话原封不动地转述。”
“公子,公子饶命,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您了,求求您放过我。”
父母官看向那道烟青色都帘幕,背对自己席地而坐的贵人。
磕头跪求。
······
牢狱之中。
当日涉事的乱民已已被尽数监禁。
朝廷对他们的处置也是于璋宪公主下葬当日斩首示众,以慰公主在天之灵。
可涉事的人数颇多,其中两大山寨已经尽数被俘,其中不乏老幼妇儒。
朝廷对他们不闻不问,罪魁祸首处置后,这些人的未来不过也是流放北疆做苦役或终身监禁。
父母官领着贵人去往牢狱找到小岗寨的人。
小岗寨的寨主和二把手,但凡当日持械涉事的男人都被斩首示众,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妇女。
只不过一幕幕荒诞骇人的场面骤然出现在眼前。
他z是知道狱中这些男人常常管不着自己下半身,会对狱中的女子下手。
而最近新鲜入狱的一个年轻女子,不幸就落入了这些老男人之手。
食色性也,要换成以前自己绝对不会置喙半句,可现在他身后可是带了人来的。
那父母官歉意十足地拱了拱手。
“治下不严,还望海涵。”
几个狱卒知道自己犯了事,却也没真当什么严重的大忌,忙不迭穿衣服退出来,毕恭毕敬地在父母官的警告声中退了出去。
父母官看着那破败不堪的竹席上,女子的玉体横陈,说不上冰肌玉骨,但至少也是小家碧玉。
兴许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这种事,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将衣服穿戴好。
父母官看着这身份不明的贵公子面色淡漠,语气冰冷,也捉摸不透他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
恭恭敬敬地迎着人上前,将狱门打开,手臂呈半弯的姿势抵在门顶,迎着这人进牢房之中。
“公子小心。”
抬手欲请,孰知这贵公子并不稀罕,连纡尊降贵也不乐意,直接站在门口,负手而立,长衫飘飘,遗世而独立,眼神示意身后护卫上前去审。
护卫委实习以为自家世子这种近乎变态的洁癖,代他上前审讯此女。
朱小小并不知道来人究竟是谁,下意识惧怕地靠墙闪躲。
她害怕这是他们折磨人的新手段。
护卫身形高大,女子又抱着身体靠墙瑟瑟发抖,还不到自己大腿,不得已屈膝蹲下去看这姑娘。
这样的是视觉角度下,更易看清楚女子不过是个十五六的小女孩,赤裸的小腿和双手上伤痕累累,且被铁环紧紧拴起,无处可逃。
虽说已是温暖的春日,但牢狱中阴寒潮湿,她衣衫单薄,没有穿鞋,直接踩在冰冷的地面,止不住瑟瑟发抖。
护卫止不住对这个孩子起来恻隐之心。
“放心,我不打女人,只是问你一些事。”
······
从朱小小的口中得来的消息很少很少,唯一能够确认的是当时璋宪公主并未中过毒。
所谓的中毒的消息不过是她自己假装的。
谢玄道得知后,并未在狱中久留。
转身欲离,身后的护卫却滞留了一瞬。
其实他倒是还蛮希望世子能开金口,让这县令将这可怜的姑娘给放了。
就算不能放走人,至少让她日后别再受那些狱卒欺负。
可惜世子好是绝情。
他无奈地垂头跟上,路过那恭恭敬敬的县令身前时,陡然听到那女子冲上牢门大喊。
“放我出去,我便告诉你,她去了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