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贤皇后生病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断断续续一直好不了,桑奈奈和隋玉公主并几个世家贵女去大理寺,为替自己姑姑求一道平安符,回来后便被这一桩婚事给砸得晕头转向,心花怒放。
“怎么,你要替她告知我原因?”
谢玄道顿时一默。
弗陵哂笑出声:“当初她或许没有看透你这个三心二意的人,但现在我不仅看清了,当然要尽早割舍。”
······
出了山洞,却见山体上悬着的绳索此时此刻正孤零零地掉落在地上。
弗陵疾步过去,手里握着被割断的地方,难以置信地扯了下唇。
听到身后窸窣响动,她笑盈盈地转头过去看他:“绳索呢?”
谢玄道:“断了。”
谢玄道顿了一瞬,解释:“不是我干的?”
“那你干嘛那么急着否认做什么?”
谢玄道深吸了两口气,快步走来。
“你看这割裂痕迹”谢玄道指着断裂口,迫切解释:“割口很不齐整,只能是被山体磨破的。”
“还有你看这里多处都有磨损,你靠这根绳索都了多少回山了,这都用旧了,会断也是迟早的。”
弗陵抿了抿唇:“我看不出。”
谢玄道看着她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又被气笑了。
“你现在是不是看我不顺眼?”
弗陵的确是看他哪里哪里都不顺眼,便是呼吸同一个山里的空气都不行。
现在得想办法从这个鸟不拉屎的犄角旮旯地出去。
可她也不会飞檐走壁,身边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更别提能有多大用处。
怎么回去却成了难题?
倒霉透顶。
这要不是谢玄道做了什么手脚,她会不信这个世界上竟会有这么巧合的行为。
谢玄道突问:“你和我退婚了,你想找谁?”
弗陵一时间竟在心底乐了。
这人脑子里是被什么堵住了是吗?
这个时候还能想这些无聊的情情爱爱?
“南安郡王?”
听到这般带着醋意的疑问,弗陵倒是微微眯着眼。
“找谁都好。我忽然觉得就是平阳世子这个开心果也比你好上百倍千倍。”
能吃醋也就怪了,不过是男人自以为是的占有欲作祟。
之前不在意,现在失去了倒还要来装腔作势。
谢玄道:“南安郡王府的三小姐嫁给我三表叔,平阳世子的母亲近期正在与我大伯父家的姑娘议亲,我们几家之间已经是很乱的关系了,你确定还要加进来?”
弗陵一时语噎。
“反正你我,他们都是即将要家族联姻的,亲上加亲的,你找他们还不如找我。”
弗陵不服气:“反正都是利益至上,找你和找别人能有什么本质区别?都是相夫教子,生儿育女,相敬如宾,终老一生。”
想想人的一生都是这般为了延绵子嗣而过的,就觉得甚是可惜。
谢玄道被她的话问得分了岔,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人的一辈子无非就是这些。
如果有什么特别的,那就是每一个人有不同的生活经历。
他并不擅长做保证,当初还是孝贤皇后病重让他承诺今后照顾好她,可自己好像做得也并不好。
谢玄道薄唇微抿,声音微微艰涩:“我,我会对你好的,比他们,比他们更好。”
他这人身形修长如玉,微垂眼帘看向她说话,本该有种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感觉,偏偏说出这句话时,连他自己都似乎没底。
“呵。”
她差点乐笑了:“什么样的好?”
谢玄道眉心动了动,到底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弗陵却是起了恶趣味逼问。
“你会像南安郡王那样做饭吗?”
可惜谢玄道自然是君子远庖厨的。
“那你能学学平阳世子做个开心果吗?”
谢玄道面色微黑:“嬉皮笑脸,成天三五成群上秦楼楚馆的有什么好?”
弗陵:“我就打个比方。”
谢玄道:“那我比他们好的地方你怎么就没看到?”
弗陵一本正经地问:“在哪?要不你现在给我飞檐走壁上去一个给我瞧瞧。”
谢玄道:“”
弗陵喃喃自语道:“下棋好啊,下到房间里藏了一个女孩子一整晚了都能够没发现,要我说是你专心致志呢还是装傻卖呆。”
弗陵看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不已,“大哥,你说你平日里挺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如今怎么也学会来纠缠别人了?”
“你不是那种最讨厌追在女子身后跑的男子吗,如今自己怎么也变成这种人了?”
她一副漫不经心的说笑的姿态看得谢玄道目光赤红。
“对我好不是将我泡在蜜罐里,姑姑之前是这样,现在她走了,换了你这个蜜罐,我难道还要像过去一样稀里糊涂地继续在你们营造的假象里?”
“我姑姑都走了,陛下现在又看重你,隋玉也喜欢你,你何必拘泥于一桩过去的婚事?”
谢玄道薄唇轻启,声音沙哑:“可我,可我承诺过你姑姑。”
所以这是给她扯什么临危受命的典故、信守承诺的人设是吗?
弗陵蹙了蹙眉头:“你之前也说了,为什么她会在病得那么重的时候那么仓促地要将我的婚事订下,是不是预先知道了什么?”
见他默声不语,弗陵道:“你既然不说那就从现在起一辈子都不说。”
“你一辈子想要护着这个秘密那就自己死守不放。”
“可我不想陪你玩这种守护游戏。”
······
童老药馆。
看着她扶着受伤的手臂从马车上下来,轻车简从,却又形单影只,童老只是一脸诧异。
“你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说话间不时地往她身后瞧了又瞧,看了又看,也不知道真正在找谁。
弗陵一时无语,怏怏无力地看向他。
“我可是病人,我被蛇咬了,你再不救我,打算去隔壁给我买棺材是吗?”
说来也是奇怪,童老隔壁的确是家寿材铺,声音不温不火,店主人平淡度日,虽同邻居有龃龉,但关键时刻,人人不得念着她的好。
童老却问:“你真一个人来的?”
弗陵气道:“其他人,你说你想见的到底是谁?姓谢是吧?他给你钱了还是怎么样,在这个时候帮他来气我,是嫌我死得不够早?”
见她脸上气得腮帮鼓起,但觉好笑。
童老道:“看来他是找到你了。”
弗陵哼笑看他:“你要不去点颗红黑痣当个媒婆好了,不,你当媒人婆也是害人,黑的也会被你说成白的。”
童老眼角闪过一丝得意,殷勤一笑,道:“老朽正有此打算,媒人婆,能拿不少钱。”
他抓过弗陵的手过去切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