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始终觉得皇帝老儿作为一个父亲来说很恶心,怎么会有人将妻子的死怪罪到小孩子身上?
他既不配做一个很好的丈夫,也更不适合当一个父亲。
从始至终,不过是将自己的错误推诿到别人头上,不肯承认是自己的原因,只会从别人身上找麻烦。
太皇太后跟她讲了好些好些关于立刻小时候的事情。
最后人累了,倦了,不知不觉倚着案头睡过去。
弗陵小心翼翼地将人扶着在榻上就寝,叹道自己还是没能摸出老太太的门路。
甚至还有几分觉得自己快要被感动哭了的感觉。
大抵是小李恪的童年着实过分悲戚的缘故。
回到自己所住的偏殿,弗陵先去看了眼清榕嬷嬷。
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自己走近前的那一瞬忽然醒了。
这段时间用了不少难得的好药,总算是将人从阎罗王手中夺回来。
弗陵心下又对老太太感激了几分。
虽说她是看中过去的主仆之情弗陵眯着眯眼,“你之前一直没跟我说过你娘。”
“我对她印象不深。”
“”
李恪微愕,看了她许久,无声笑了。
巧言令色,自己不过说了她一句她便回了自己一招,这张嘴可不是轻易饶人之辈。
李恪道:“你想对他做什么吗?”
弗陵闻言斜眼,却不知该看向什么地方去,余光遂给了他几个白眼。
她一个弱质女流能对他亲亲皇兄做什么?
无冤无仇的,她能将太子陛下如何。
“怎么?怕我对你亲亲皇兄动手?我可真是想不通,你那太子哥哥拿你当替死鬼,你还要对他抱有兄弟之情。我说你是蠢还是被欺负惯了?”
李恪:“”
“怎么?我说错了?”
“当时的情况”李恪清了清嗓子,看向她浅色的瞳眸里。
不像你以为的,他也不是任人揉圆搓扁的。
但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他错就错在,太自以为是,明知道皇兄的心思在牺牲你自己?”
“你难道不是对你那太子哥哥起不来任何怨怼埋怨?”
李恪道:“你说的对,但后面错了。”
白痴。”
她是真的被他那个脑子给气坏了,就算那些人再重要,又何况重要过他自己?
“他们不是无关紧要。”李恪剑眉渐蹙,“他们跟着我出身入死,我不能束手旁观。”
所以当太子拿着与他出生入死的将士相威胁,他不会放下自己的兵器。
弗陵许默不作声,许久才听到她几不可闻地叹了一气:“你在意的人那么多,现在你倒是死了,剩下的人不也是继续被揉圆搓扁。”
许久没有听到他的回音。
弗陵知道,这一次大抵是真将他招惹生气了。
她说话是难听,可她是绝对不会低头认错的。
她只是戳到他的痛处,将他艰难维持,将掉不掉的面具往下剥。
弗陵按照昨日的路线去见袁天师。
还没到他牢房门口就见一个黑漆漆的影子扑了过来,双手禁锢着门上。
“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声音莫名竟挂着几分凄厉。
弗陵听得古怪,几步上前,却见对方眉心渐拧。
他压着声道:“不好了,他昨儿夜里忽然发了高烧,到现在也未退。”
弗陵却是啧了一声,无所谓的语气:“正常。”
“正”
袁天师气得嘴巴直打颤,正想说些什么时,便见对方朝他抬了抬下巴。
“还愣着做什么?领我过去啊。”
袁天师不打算跟她计较太多,现在这情况,还是太子的病情比较重要。
见到太子时,人始终半晕半醒着。
弗陵装腔作势地把了下脉后,将手上的药丸给他服下。
“这是吃的什么?”
“太子陛下身娇肉贵的,入口的东西都必须严格把关,即便现在还在狱中。”
“你也别怪我罗里吧嗦,可太子要是有那么一点点损伤,我就是自砍双腿,都不能活着出去这里。”
他可真是罗里吧嗦的,尽数些有的没的,惹人心烦的话。
弗陵不耐烦回应他,索性就笑笑不出声。
等到将药给太子喂服下去后,瞥见袁天师那一脸后怕的表情。
不知的还以为她是给太子喂毒药了。
弗陵耐心地同他解释:“在这种环境,身上带伤,得不到好的治疗,变成表症发出来,不是很正常。”
袁天师战战兢兢,目光落在她手中握着的瓶瓶罐罐上。
“能治吧?”
“随随便便一个大夫下一剂药就好了。”
说到这,弗陵挽唇:“就算我不来,他熬几天自己也会好。”
毕竟太子的身强体壮的,不至于被一场风寒就打倒。
不过倒是让自己白捡一个恩惠。
弗陵乐得自在。
袁天师道:“最近外头情况复杂,好像是有人建议皇帝要调查监狱大牢,近来这里也查得严了。”
“即便太子病得厉害,但为了不闹出什么不必要的乱子,便没让人想办法送太医过来。”
若不是因为担心被人查到这里来,早请大夫了。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冲弗陵敛下深眉。
“不过你怎么还敢在这个时间过来?来的时候扫清尾巴了没有?确定没被人跟踪吧?”
弗陵懵懂,歪了下脑袋看他:“查得严吗?我不知道。”
袁天师嘴角扯了扯:“要是被人发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弗陵眉心紧蹙:“你这不是有个周大人可以帮你做掩护?”
袁天师道:“人心难测,谁知道他那天就翻脸不认人了了。”
何况,昨夜他不过是想让那姓周的给找个大夫过来,可到现在,连他人的影都没瞧见,不知道搞什么事去了。
这要是敢再回来被他看见,还不得将人皮给剥了。
只不过在将对方皮给剥下来之前,他更担心的无非是,那人是非叛变了。
如若真是这样,那他们的处境无异于是自己是自己在家门口放了一把火,然后将人反锁其中。
这种行为可真是无异于是在自掘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