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的事情要提前准备了,只不过他现在的情况不好。”弗陵说着抬眼看向他问:“你们就再熬几天,过两天他要是好些了,我便安排你们出去的事。”
“你要怎么做?”袁天师实际上是不太信眼前这个姑娘能做出
弗陵笑笑:“你们是以怎么罪名进来的?”
太子陛下当时可谓是抛下自己身份尊严,假借他人名义,于闹街寻衅滋事进的大牢。
袁天师那就更倒霉了,为了证明太子应该藏身此处,那是挨了多少板子?
既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自然按罪犯所该处的刑罚出去。
······
袁天师不知道她的计划到底有几分可信,可到底是平地起微澜。
总要试试的,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百密一疏的计划。
只要做过什么事始终会留下痕迹。
但如若什么都不做,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亡了。
在弗陵走后,袁天师始终在思考她提出的越狱计划。
不自觉间,病榻上的人幽眸醒转,身子翻动之间,发出一声喑哑的凝噎。
袁天师:“陛下,您醒了?”
太子看着自己枕边散发出的药香,目光落在了那瓷白玉瓶之内,道:“刚才,她来过。”
那些瓶瓶罐罐在她上次来前也曾出现过,是以太子很快地猜到那人是谁。
如今也唯独只剩下那人敢这般铤而走险。
袁天师点头,而后指着那白瓷玉瓶道:“给您服用了药后,便离开了。这些是她走前留下来的,说是有备无患。”
太子道:“到底多谢她一番良苦用心。”
袁天师心下亦有所感,道:“临江王夫妇忠君爱国,只可惜临江王早早牺牲。”
太子面露凄色,病后的嗓音喑哑:“是啊,可惜。”
······
弗陵出来的时候,少不得被罗鸷抓住一通询问。
为了自家妹子这病,他忙前忙后多少年了,连妻子都受不住跑路。
他这样的穷人家,娶个妻子本就不是什么易事,如今妻子因受不住贫困和痴傻的小姑子跑路,他要再想娶妻,别人家的姑娘一掂量他的家世,瞬间退却了十万八千里。
因为父母曾经对妹妹打过坏主意,认定是她拖累了兄长前程,甚至诓她去了河边。
若不是自己及时得到消息,现在怕是连人都没了。
父母现在也不跟他们住,都怨他主动留下这个麻烦。
他辛辛苦苦拖着这个妹子上京,好不容易寻了个差事,但每一个月领的俸禄都不足以为妹妹寻医问药
是以,当他听说可能有法子能治愈妹妹的病症,曾经消失下去的希望此时此刻也死灰复燃。
他着急又迫切,难得的机会就在眼前,他又怎能能眼睁睁地看着机会从手中溜走。
若是那袁天师真的有用,那他必也得结草衔环,报答袁天师和眼前这个姑娘的大恩大德。
弗陵被他那灼灼的目光盯着,像是把所有身家性命都押注在自己这一注上,让人寸步难行,喉咙间哽咽发渴。
这个世间难得还有如此也有不离不弃的人。
这世间的兄长也不全像寡情薄义的太子陛下。
分明前者只是个目不识丁的底层人。
后者却是有望将来坐上那至高无上的地位。
如若天下交接到这种自私自利的人手中,还不如看着它毁了。
弗陵此时此刻心底窜出这么一个恐怖至极的想法。
“夫人……”
罗鸷的声音迫切,“袁天师怎么说?”
“袁天师说……”弗陵语气微顿。
罗鸷心底卸了卸气。
希望顿时落空,心脏处说不出的空荡。
弗陵:“并不是无可救药。”
罗鸷忽一抬头,错愕不定地盯着她瞧。
“袁天师说同意给你妹妹看病,只是,他现在被困在这个地方,总得等他把牢做完再出来为你妹子看诊。”
罗鸷急了,道:“等他出来?那得等到猴年马月。”
弗陵疑惑道:“怎么?他难道犯了很重的刑罚?难道打算一直这样关着?”
罗鸷并不清楚到底那道士会被关多久,毕竟迄今为止也没有一个人去提审他。
何康他犯的罪,无非就是传了些烂七八糟,骇人听闻的话而已,照着以往的例子,打一顿,交些钱,赶出京城也就算了。
道士如今还能好端端地在狱中坐着,是个意外。
她轻挽唇角,笑说:“我记得,他不就是说了些骇人听闻的话,难道这样就要关一辈子?他可是道士,朝廷现在是多么重视道教徒,就连当今圣上,都为了道教徒屠杀起了佛教僧人,就只为了道教取代佛教。杀了一个道士,即便再怎么籍籍无名,可比起那些和尚,到底要高他们一等,林大人打算这样一直关着?不太可能吧。”
罗鸷摇摇头,对他只不过一个粗人,忙一日三餐已经很辛苦了,对于朝廷局势对于皇帝想杀谁,对于谁将取代谁这些事情并不怎么了解。
他也只是看到如今林大人都不提审犯人就只是将对方留在了这里,不管不顾。
“不清楚得关多久,但眼下我看林大人对这个囚犯半点释放的念头都没有,依我看,他就是已经忘记监狱里关着这样一个存在。”
弗陵道:“林大人贵人多忘事,可他身边难不成没有可用之人?难道就不能提点提点林大人,这里发生的事情?”
罗鸷着急得抓耳挠腮:“我怎么知道?”
弗陵敛下嘴角的笑意,说:“你在我这里跳脚着急,想那些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发生的事情,还不如去到能够影响林大人想法的人面前,打探一下林大人对这个道士究竟打算如何处置。”
她现在唯一想要做的,便是要攀上顺天府林大人这根线。
袁天师担心这人已经叛变。
可若是连试都不试上一次,又怎能轻易得出结论?
若是没有叛变,那最好不过。
······
离开狱所,弗陵顶着迎面而来的瑟瑟寒风,忍不住将脑袋缩了缩。
同罗鸷商量好,由他去找人打探林大人的风声,看看对方究竟是否包藏祸心。
如今他们也只能等。
至于监狱里头两位,有自己留下的药撑着,再等些时日也不会怎样。
而且如今天寒地冻的,若不是有这些糟心事绊着自己,还真不乐意出门。
弗陵抱手缩了缩脖子,想起了身边那一个存在,意外于他今天的格外沉默,心底忽然担心起,他是否还在气自己的出言无状。
“李恪,你在吗?”
“嗯。”
“那刚才怎么一路都不说话?”
弗陵抿了抿唇,嗫喏地动了动唇问:“还生气?”
原本是生气的,但现在听她温声软语地问自己生不生她的气时,又忽然不怎么气了。
李恪看着她的浅褐色的眼睛,扬了下唇道:“不生气了。”
弗陵笑逐颜开:“不生气就好,我求你件事呗。这事对你来说肯定特简单,我担心林大人故意将你那亲亲皇兄在牢里的事给忘了,害怕他到时候会顺水推舟,所以麻烦你,去吓唬吓唬林大人,半夜去压他的床,这对你而言肯定特简单吧。”
李恪:“”
你可真是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