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褚熙宁依旧拉着她,“没时间了,姐。”
抛弃自己的病人绝对不是一个大夫能做出来的事。
弗陵一时烦躁,手推开身前的人,对褚熙宁道:“你在我病人面前说这些事,是存心让我不安。”
褚熙宁亦是语气冷然地回呛她:“那你让我看着你在这里不管不顾是吗?”
弗陵语气微微发哽,“这都是我的病人,我不走。”她看着褚熙宁,语气强硬了几分,指着庵里的几个病人还有尼姑和心甘情愿留下来这里做饭煮药的婆子。
“我要走了他们怎么办?这里还有这里好几个病人,刚刚服下药,我还要等着明天观察他们的身体情况,我已经有几分确定如何增药减药可以让他们的病更快地好起来。”
褚熙宁紧咬着牙口,深吸了一口气后才说起。
“我不想在这里跟你吵,等我先把大伯母给送走后,再回来找你,这段时间,你最后不要乱跑。”
怎么有种像是临终托付遗言的样子?
但凡这种时候说褚的这种话,最后绝对会反其道而行。
一整个晚上,弗陵都能清晰地感觉到炮火声此起彼伏。
房屋随着地动山摇,摇摇欲坠,总是感觉下一秒就会房倒屋塌的样子。
屋脊上的灰土簌簌地往头顶上掉落,不时地有瓦砾土块碎石落在枕边。
弗陵不自觉地感到一阵后怕,以至于一整个晚上都不怎么敢躺床上休息,只是抱着一床被子,寻思着后事该跟谁交待后事。
可惜之前没有来得及去跟褚熙宁交待家里的钱都放在什么地方。
夜里有擂鼓声阵阵,弗陵于噩梦中惊醒,后脊背冷汗阵阵。
“褚大夫,阿玉又吐了。”
阿玉,是患疫病的人群中年纪最小的亦个,这些天也就是这个小姑娘的病情是反复不断。
弗陵只能疾步过去观察那小姑娘的近况。
只是孩子进气多出气少,不管喂服什么东西到最后都给吐掉了。
平时她吃饭也吃得很少,整天就只能勉强喝水度日。
才不过九岁。
弗陵还真不愿意在她这么美好的年纪就放弃了对方。
“明明已经喂了药了,其他人都有了好转,就她一直没有任何起色?”那照料阿玉的尼姑说。
“你也别怪她,阿玉她也是因为生了病心底难受,一次两次的都吃不下任何东西,这就把药碗给摔了。”
说不怪的,未免太过纵容,弗陵对师太这话不敢苟同。
这些药可耗费她不仅仅是一点点心血,是依旧停留在这个随时会出现危险的地方不走的所有人的心血。
却被对方给糟蹋了,到底还是一个病中的小孩子,到底是不能同她斤斤计较,这是旁人的理由。
弗陵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不斤斤计较。
“为什么不想治了,就算你不治你也别摔碗啊,已经没多少个碗了。”
“父母都在逃亡的路上去世了,也没了继续生存的勇气,说是不想治了,让我们放她去外头,她想把疫病感染给敌军。”静持师太语气带着几分玩笑,末了,摸了摸小姑娘的发梢。
“这孩子,为了给父母报仇雪恨,如今都想着利用自己了,可你要是仔细想一想,就会清楚你那死去的父母,或许都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弗陵眉心紧紧地拧了起来,“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