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之堃粗粗喘气:
“是啊,是我求见。我这辈子最后的事,莫过于当年去太子府求你……”
“从前之事,休要再提!”
嫌恶掏出明黄帕子,文帝冷冷捂嘴,“还不想交代是谁指使你写那些信吗?宋之堃,不,或者朕应该叫你林度,早在很多年前朕和你之间的输赢就定下了,不管是染青,还是其它,你都是彻头彻尾的输家!就算你苦心孤诣来行刺又如何?朕乃堂堂九五之尊,岂是你一介草民可杀?”
“输赢……”宋之堃咬紧牙关,用断臂撑坐起,“你觉得我是在争输赢?”
“难道不是?”
“哈哈……难怪你即使得到染青的身体,也得不到她的心。”宋之堃仰天悲啸,“行,权当……草民彻头彻尾输,临死前,我就把指使我写栽赃书信的人……告诉你。三个字,皇上听清楚了:夔王妃!瞧皇上这眼神,不信是么?”
牢房里并无他人。
文帝并不否认,冷问:
“夔王乃朕嫡次子,谁知你是不是临死前构陷,好让天家父子相残?”
“哈哈哈,你看,身为皇帝,疑心比天大,即使别人说实话,你也不会信。”
宋之堃艰难靠着墙,像濒死的金鱼一样张嘴呼吸,“皇上,撇开染青和灭门,草民最后想问你一句话,在这世上,你……能信……谁呢?草民是输家,然草民这一生可信之人远比你多……”
“你信的人再多,还不是落得个死?朕问你,为何突然从绣州来到京城?”
血污恶臭熏得人肺腑不适,文帝转过身,又问:
“老九暗地里是不是培植了一支势力,所以才能救你?老二夫妇是不是利用你操控染青毒杀老祖宗?”
身后久久无动静。
文帝勃然转身,只见油灯里的人靠墙气绝。
他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还在坚持不懈问:
皇上,芸芸众生,你能信谁呢?
再也不想多呆一瞬,文帝阴沉走出去。
天牢门外,深居简出的老祖宗坐在肩舆上。
有沈兮妙手回春,她恢复得差不多了。
待文帝请安,老太太淡淡道:
“让他和染青合葬一处吧。”
“老祖宗……”
文帝些许不乐意,被两鬓斑白的老太太打断:
“东宫悬位,两位皇子遭软禁,皇帝还有心情计较这些?”
当头棒喝的一记,听得文帝羞愤难当,当场吩咐路福秘密去办宋之堃后事,自己则亲自送老太太回慈安宫。
初冬时节,宫道寂冷。
听完文帝复述宋之堃的话,肩舆上的老太太露出一丝悲怆的笑:
“当年,染青也问过老身同样的问题。”
文帝微讶:“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