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鼻涕眼泪，差不多是在一起迸发出来的，幸好是在黑暗当中，温厉放下酒瓶，胡乱的抹了把脸。

李庆身子前倾，弯下腰，双肘撑在膝盖上，“我说，我对不起你。”

他浸在黑暗中的另一半身体终于出现在了灯光下，淡黄色的光芒将他的身体勾勒出浓淡不均的影像，尽管他的身材管理很差，可在光影的勾描下，仿佛成为了世界名画，有种震慑人心的表达力。

“你，李大哥，你说什么呢，什么对不起不对不起的……”

李庆将手里的酒瓶放到一旁的小几上，打断他道：“厉少，创立新的品牌的事情，我本来应该是一路负责到底的，可是现在却因为我的莽撞，不得不半途而废。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思考，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冲动，现在我们又应该是怎样的光景，唉……”

他轻轻的叹息一声，温厉的眼睛也黯淡下去，他明白他这一声叹息里缩所包含的意味。

郭霍两家都不愿意出钱帮助，他们要钱没有，现在人也要没了。

那个创建的一半的品牌，大概就要这么无疾而终了。

对本就风雨飘摇的温家来说，基本等于是雪上加霜。

可是现在想再多，后悔再多，也是于事无补。

除了叹息一声，大概……也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一切的美好前景，美好未来，都如同春晨朝露，最终不过是昙花一现，不得长久。

李庆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的，但是，说实话，我真的真的没想过要这样，我是真的很想要帮助你做写事情，说帮助温家重新振作有些夸张了，但至少，我是真心的想要尽我绵薄之力……”

“李大哥，你别说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都明白。”

温厉心情激荡，感动于李庆的“深情表白”，“从我当初落魄的时候，你对我不计报酬的伸出援手，我就把你当成最好的朋友。”

他忽然露出一个笑容，可这笑容在昏暗的光影下却更像是在哭，“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的前半生，活得相当的辛苦。你应该也听过那些流传在外的有关温家的传言吧，那些……其实大部分都是真的。”

“我确实是母亲和情人的私生子，这些年，我被冠以继子的身份，被带入温家，为了保守我身份的真正秘密，每一天过的都是谨小慎微的生活，艰辛，困难，在温家真正的少爷温锐的的面前，要多卑微有多卑微。你甚至无法想象我都经历过什么。曾经，我以为，这辈子大概就会这样过下去，身边没有任何可以信任的人。”

“直到你的出现，我才知道，原来我也可以有朋友，有知己，有一个可以信赖的大哥。”

李庆闻言也有些动容，他一直都是在利用温厉，却没想到自己在他心中，竟然被如此看重。

“厉少，我……”

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李庆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也应该说一些掏心窝子的话。

可是只开了个头，就说不下去。

往日伶牙俐齿，在编造谎言上造诣极深的自己，此刻一张嘴竟有种要实话实说的冲动。

可是他心里清楚，不管温厉如何看重他，那都是建立在相信他是真心对待他的基础上，如果真的实话实说，就算温厉脾气再好，估计也会立马翻脸。

李庆只能闭口不语。

反倒是温厉，没察觉他的异样，摆手道：“李大哥，创立品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还是专心准备开庭吧，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律师帮你打官司，争取最大的努力帮你减缓刑罚。”

事已至此，这或许是他唯一能够努力的方向了。

最好能争取到缓刑，这样的话，后期的事情也更好处理一些。

“什么时候开庭？”李庆问道。

温厉见他面色沉凝，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时间是下周三。”

“下周三……”李庆计算着时间，“正好是在明辉举办走秀的第二天？”

温厉愣了一下，看了看手机上的日历，还真的是。

明辉为品牌举办的走秀发布会，时间是正月十五，李庆的开庭审理时间正好是在那之后的第二天。

都这个时候了，李大哥竟然还想着这事……

温厉心里难受，“李大哥，这事你就别管了，后续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了。律师明天会过来，你们好好商讨准备开庭事宜吧。”

“好。”

李庆答应一声，轻轻拍了拍温厉的肩膀，“你也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为我到处奔走，也是辛苦了，后续还要帮我收拾烂摊子，不管怎么说，你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他的眼中，渐渐的闪烁出锐利的光芒。

……

夜凉如水。

每年的这个时候，虽然温度会上升，但却春寒料峭，体感温度算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几个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