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气氛沉闷。

长久的沉默似乎影响了气压，低得有些让人呼吸困难。

在沉默凝视了良久之后，古晨升终于收回了目光，眼底已经一片宁静，看不到任何的情绪。

那是失望到绝顶之后的释然，是一切都已经不重要的放空。

“你走吧。”

轻飘飘的声音，像是从九天之上缓缓的刮过，比云朵还要轻，却比山峦还要重。

张妈缓缓的抬起头来，悔恨的泪水从眼眶里泊泊的流出，在脸上挂起两条泪河，“古爷……”

她痛苦的出声，想要为自己求情，可只说了个开头，愧疚的内心便让她怎么都无法将求情的话给说出口了。

无限的悔恨，连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当初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了，竟然干出了出卖古家的事情……

可再多的悔恨，又能怎么样呢？

覆水难收，从做出这事的那天开始，她就应该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如今古爷将她查了出来，没有为难她，只是让她离开，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容了。

张妈想着，用无力的胳膊支撑着自己，缓缓的站起身来，流泪不止。

“古爷，对不起，是我辜负了古家对我的信任，我……我是罪人，对不起，对不起……”

又再多的懊悔，也无法表达出来，只有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却也于事无补。

她只是朝着古爷，还有古馨儿不断的深深的躬身。

幸好古家没事，不然，不然她都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赎罪。

古馨儿看着她不断的弯腰，再也忍不住的眼泪喷薄而出。

母亲离开得太早，父亲跟母亲感情深厚，在母亲离开之后便一直也没有再娶，所以家里面，几乎便只有张妈一个女性。

张妈虽然负责做饭，其实在她小时候，也经常会带着她玩。

可以说，张妈几乎是填补了她母亲的空白。

所以古馨儿对张妈的感情，是非常深的，现在看着她这样，也是心如刀绞，痛得快要窒息。

可是她也知道，出卖古家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哪怕是再过深厚的感情，也无法抵挡背叛所带来的痛楚。

尤其是身在他们这样的顶级世家，更是不能容许家族之中出现叛徒。

对比起来，古家算是家族内部关系非常简单的了，毕竟古家人丁不兴，从上到下，直系也就祖孙三代三个人而已。

要是换到别的家族，主家旁支，关系更加错中复杂。

张妈行完了礼，最后看了古馨儿一眼，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愧疚让她无话可说，猛的转头，夺门而出。

古馨儿红唇轻颤，抬了抬胳膊，抬到一半便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绊住，指尖接到了几滴凉凉的水滴，灼得她吃痛缩手，眼泪不要钱的流了下来。

张逸在一旁看得也是一阵唏嘘，这种被身边最亲近的“家人”背叛的滋味，应该相当不好受吧。

“呃，那个……擦擦眼泪吧。”

张逸见古馨儿捂着嘴，用力压抑着声音哭得厉害，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古馨儿看了看他手中的纸巾，忽然扑过去，扑到他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住他，放声痛哭。

“！！！”

猛然被如此“袭击”，张逸一时僵住，首先看的不是古馨儿，而是朝古爷望了一眼。

这当着人家父亲的面，被这样一扑，这……也太尴尬了。

一个处理不好，可是容易挨打的。

所幸古爷并没有看向他们，只是沉默的坐在沙发上。

秦管家给古爷倒了被茶，轻轻望了望张逸和古馨儿那边，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便移开了视线。

张逸僵了一会，感受到胸前一片濡湿冰凉，看样子是被古馨儿给哭湿了。

古馨儿更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仿佛随时都要一口气喘不上来的样子。

无奈之中，只能轻轻的拍打着她的后背，轻轻声道：“别哭了……”

古馨儿感受到他的双臂轻轻抱住自己，一股难言的酸楚猛然爆发出来，紧闭的双眼之中，流出更多的泪水，哭得也更加的大声。

哭到最后，也不知道是在哭张妈的背叛离开，还是在哭自己和张逸有缘无分的，祭奠自己那还没开始便死去的爱情。

古馨儿哭了好久，直到身体里的水分几乎全都变成眼泪流了出去，直到眼睛红肿成了一条缝，直到嗓子变得嘶哑，也没有停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