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1 / 2)

十一年佳期如梦 林兮lx 3440 字 2024-05-05

戏台上,是多年的迷离大戏。

大戏开始唱起,后来,大戏,也开始落幕。

传统戏曲的彩色妆面,是各种各样的,代表了各种角色,演绎了多少故事。

它们是美好的,有文化的,有深度的。

人间生活里,各种普通人,他们没有面具的伪装,却都隐藏了自己各种各样的,心。

时而欢笑,时而愁苦。

各含目的。

表情表达了情绪,有的人喜怒形于色,有的人善于伪装,有的人善于隐藏。

杯中是一点陈年的烈酒,酒中有,千古的愁。

我一笑回眸,声声诅咒。

阳光被浓云彻底覆盖的夏日,浮华的城市里,到处微风四起。

窗外有一棵青绿的松树,夏日里,它没有被雪覆盖。

因为夏日里,不会有雪。

它四季常青,好像永远都是一个样子。

记忆里的,那一日的,最后。

一团混乱的房子里,众人吵,众人闹,众人打,众人骂。

无数秘密被尽数彻底掀开,像推倒了一间房子。

崩塌以后,到处烟尘四起,也像窗外的大雪,飘飞四溢。

烟尘终究会散去,归于平静,大雪也会完全融化,露出土地,露出万物本来的样子。

所有人好像,都是痛苦的。

除了林芷,但好像,也包括林芷。

他们头发凌乱,衣衫凌乱,他们情绪也凌乱。

在格外宽大的客厅里,他们相互纠缠,不同于八年前的那一日。

此刻,更为混乱。

林芷握着小刀,坐在沙发上,静静的削了一个苹果,一声怒吼:好了,现在,你们都吵够了吧。

然后,她一脸冷傲,冷静:以后啊,林家,我林芷,说了算。

她把刀扎透了那个小小的苹果:毕竟,我姓林啊。

林英倒在地上,喃喃自语,听不清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只能看见他,过于痛苦的表情,像传说中的,凌迟处死。

林图一脸悲戚,静默不言。

林芷眼角的余光里,是林锦绣的泪,林敏的泪,王娇的泪。

文燕玲的,泪。

她们颤抖,她们疯癫,她们互相对骂,说尽了世间,难听的话。

相互说,也好像,是对着林芷说。

但林芷不会在意,因为她们,什么都不是。

她恨不得,她们全部,都立刻去死。

王娇坐在地上,涕泪横流,瞪着一对大眼睛,手隔空指着林芷的鼻子:你是个贱人。

林图吼她,拽着她的衣领:你他妈的才是贱人,你给老子闭嘴,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的女儿。

林芷很淡定,走了几步,拿过保镖手里的刀,指着王娇的脖子:你个不知廉耻,坑蒙拐骗,弄虚作假,还天天骄傲欺负人的贱人,你信不信我直接弄你!

王娇只抖着,她不敢说话。

那把刀挺大,离她的脖子,很近。

她也不敢说话。

林敏很痛苦,但还是说:林芷,你冷静点。

林芷并没有动,继续说:冷静,怎么冷静?我告诉你,我他妈的就是让你们都得意太久了,我恨不得现在就了她。

给我妈,给我弟弟,给我外公,给我自己,报仇。

但是她没有说。

她觉得恶心,非常恶心。

林宏吵完架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全身都在颤抖: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是贱人。

林芷把小刀拔下来,把那个削了皮的苹果,扔向林宏:你不是很骄傲吗,你不是觉得自己能生儿子很厉害吗,原来,你根本,连生都生不出来啊,呵呵。不过,你也别生气,毕竟,是你自己没本事在先,人家给你借种,也挺好的。王娇至少还想方设法的,给你生了一对儿女,多好啊,绿帽子虽然戴的高,但至少有儿子啊,养老送终,是不用愁了,多好。天天到处播种,只可惜啊,种子发不了芽~

这个“芽”字,特别的长,像琴声一样悠扬。

然后,她又说:还有你养在外面,同样假装怀孕的那两个,也都是骗子,幸好啊,被你更能骗的大老婆王娇处理了,她多么厉害啊~

贱人总觉得别人是贱人,其实自己才是。

林芷心里想的是,你能不能活到老,还未可知,毕竟,我就要送你进去坐牢了,多好。

林宏的脸色很难看,他嘴里反复循环着:贱人!都是贱人!都是骗子!

林图冷笑着,咬牙切齿:都来说说,以后怎么办?

当晚,林芷和林图,宣布好了一切以后。

把林英送进了医院,因为三高和心梗以及其他问题,年纪也并不大的林英,暂时住院。

过了一阵子,他知道了林宏被抓,即将坐牢的消息,以及…

他瘫痪了,而且言语不便…

杯中的红酒,已经喝了大半杯,人却还是,很清醒。

透明的深红色液体,在看起来很雅致的透明高脚杯里,像是被从身体里放出来的。

血。

坐在沙发上的林锦绣,想起了这一段记忆,慢慢的,放下了酒杯。

但是酒杯没放稳,酒洒了她一身。

在纯白色的衣服上,慢慢化开,像一幅画。

她把衣服脱下来,准备扔进垃圾桶里,她看着那件衣服,越看越像,一个带血的,襁褓。

心一抖,手指一抖,衣服掉在地上,她并不想,去触碰它。

她站起来,凝望着窗外的青松,也凝望着窗外的阴翳天空。

仿佛与十一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样。

她今天,去太平间里,见了王娇,最后一面。

她其实不想去,但是最终,还是去了。

她看着王娇冰冷的,僵硬的身体,被白色的一张大布覆盖着。

她不同于活着的时候的漂亮,强势,泼辣,算计,她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也即将火化,化为灰烬。

林锦绣放下白布,想起自己的父亲林英,自己的哥哥林宏,自己的弟弟林图,自己的母亲文燕玲。

还有,自己的老公金宝丰。

以及…

虽然,她并不是真正的林家人,她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

虽然,她与金宝丰,曾经情深爱笃,最后貌合神离。

白是纯洁的颜色,与王娇的所作所为,谬之千里,多么讽刺。

她想起,六岁的林芷,和十四岁的林芷。

她拿着不同的刀,从六岁的孩童,到十四岁的少女,她看起来,永远疯癫,狠辣。

二十五岁的她,没有刀了,只有一个背影。

她刚准备打一个电话…

然后,她的手机一直在响,她直接按了关机。

站在窗户前,静默不言。

眼泪无声的滑落,心中凝结的万千情绪铁马金戈,更与谁人说。

云朵慢慢飘来,它们洁白,覆盖了半个蓝天。

林芷三人很快吃完了饭,一起坐上车,开往理发店。

她耳机里是《不见长安》:

村头古树下青草叶上露水未凝干

晨雾里渡船唱着歌谣撑过小河湾

我枕着手臂躺在屋顶想了一整晚

瓦下厅堂中谁又说起纸上的长安

桥面像结霜鞋底冰凉踏过青石板

擦肩的姑娘眉眼弯弯笑得多恬淡

我背着行囊坐上渡船扶舷回头看

村落轮廓里炊烟渐次升起又飘散

我忽然开始疯狂想念故事里的长安

我日夜兼程跋山涉水山水路漫漫

这一路走来千里万里看花开过几转

春夏秋冬风依次抚过我发端

我路过小镇夜凉如水天边月正弯

路过了江南看到书生睡在杨柳岸

我路过长街熙熙攘攘叫卖都宛转

路过了洛阳看到小姐画楼绣牡丹

我渐渐开始每晚梦到故事里的长安

长安城有人歌诗三百歌尽了悲欢

抵达的时候阳光正好听风吹得暖软

可我为什么忽然失措在长安

这重重楼阁浩浩殿堂都不是我想象

我心中曾有画卷一幅画着它模样

长安城忽然开始下雨湿了繁华沧桑

慌张人潮里我遗忘了来时的方向

那年转身离去

水声远了河岸

村落是否依然

千万里外我怅然回看

喜欢的歌词里都有故事,音乐的起伏旋律,能让人瞬间欢喜,却也让人似乎即刻窒息。

一路上,夏日的南城,苍蓝天空笼罩着,满目绿色覆盖的繁华的城市,和微微混浊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