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不属于自己的、另一道温热的气息靠近,柔软的触感轻轻落在鼻尖上时,无名的暧昧在贴近的心与心之间陡然攀升,如同盛放的绚烂焰火,抵达了最高点……
桃夭夭捏紧的指尖轻轻一颤,软得几乎都握不住风行止的衣襟。
与此同时,被大手紧握的腰肢蓦地一软,整个人往下一沉,霎那间就仿佛敛起了羽翼的蝶,翩然坠落,深深地嵌于风行止的怀中,严丝合缝,密不可分。
在这场暧昧的主导者眼中,他勉力仰起的颈修长而优美,仿佛此时的桃夭夭只是栖息于风行止怀中的一只小天鹅——
美丽脆弱,彷徨无依,偶然间踏入了对方心间,就被不动声色地禁锢,强硬地挽留。
陌生而亲昵的啄吻,弄得他手足无措,偏偏避无可避。
他羽睫颤动得厉害,羞怯的神色动人,自己却意识不到,只紧紧抿住了唇,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郑重的吻停留了多久,他的双眸就慌乱地紧闭了多久。
明明是轻飘飘的、极为温柔的吻,随时都可以挣脱推却似的,却不知为何强势无比,引得脊背战栗,令桃夭夭动弹不得,只觉得此时此刻的师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危险,心思莫测。
他却不能踏出这深海。
有那么一瞬间,四周的声音仿佛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只剩下格外明显的心跳声和浅淡的呼吸声,炽热暧昧地交错于一处。
可随即,窗外传来清脆的鸟鸣声,分明春光大好,桃夭夭却无暇去关注张望了。
殿内,他们安静地面对着面,胸膛相贴,肢体相缠。
桃夭夭已然从榻上到了风行止怀中,紧闭着眼蜷缩成一团。
风行止注视着他的时候,就像垂眼审视一只乖顺的小天鹅,仰起的脖颈与交握的指尖、无意间露出来的手肘皆是软玉一般,白得晃眼。
隐秘的蜜桃甜香从他身上幽幽溢散,沁人心脾,勾人欲.动。
他的五官昳丽多情,乌发如云,肉眼可见的,身上每一处都长得恰到好处,俨然就是受女娲偏爱眷顾的宠儿。
这样的桃夭夭,追捧倾慕者,何其多。
这些年来有意无意接近桃夭夭的青年犹如过江之鲫。
风行止作为师尊,本可以为他把关,为他挑选合适的、能与他相伴之人,助他成就大道。
可桃夭夭却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不觉把所有情感的源头都系于风行止身上,无论是亲情、师生之情、孺慕敬仰、知己之交……甚至是情窦初开,对象都只有风行止一个。
当他明确拒绝其他人之后,风行止就不可能将无依无靠的徒弟往外推,唯有将他护起来。
但同样的,无情无欲的风行止,难道就不受徒弟影响吗?
风行止从来不会与人多牵扯因果,到了桃夭夭这里,却主动收了徒,给了特权,连修神之路都为他铺好,前程一片坦途。
风行止从不会轻易改
变他人命途,到了桃夭夭这里,却插入他与澄心桃的恩怨,一力护他,为他续命,如今竟还以真神之力,助桃夭夭回到过去,试图从源头改变桃夭夭一生所受的苦难。()
有情才孤独,才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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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止不孤独,可他的无情胜似有情。
没有人在这样的守护、溺爱、偏袒之下,能够保持理智,相信风行止真的无情。
起码桃夭夭,一直都不能。
他抗拒不了,就只能沉沦,这几乎就是一个悲剧。
可他又心性澄明,从不强求,陪伴就是爱,偏爱也是爱。
他不会受伤,因为师尊即便无情,也竭尽所能在避免他难过。
他别无所求,也没有明确的、想要去争一个结果的想法,甚至对福佑临提过的道侣、鼎炉、情人,不以为意。
故而,这个突如其来的轻.吻,如梦似幻,仿佛从天而降的一个惊喜,让桃夭夭心如小鹿,屏住呼吸,又舍不得推开对方……
如同之前他凭借着本能亲了风行止一口一般,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靠近。
他深刻体会到,自己主动与师父主动,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此刻的桃夭夭远比之前还要无措,却没了那种莫名的酸涩和忐忑,也并非是无望的期待。
相反,本就空荡荡的心口像被蜜糖填满,惬意和慵懒从眼角眉梢蔓延开……
他被师尊抱在怀里,感受到的溺爱和安全感比以往更加明显,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和依恋。
直到那温柔的触感缓缓离开,桃夭夭才如梦初醒,有些惊惶地后仰,仓促睁开了眼。
潋滟澄澈的桃花眼里满是氤氲的水汽,分明就是脉脉含情,还不自知。
他直勾勾地对上了一双更加深邃平静的眼眸,一时失去了言语,抿紧唇瓣不敢出声。
风行止凝视着他这样紧张无措的样子,抱着他的手却没有松开,不让他后退,只定定看着他,低声道:
“你做了选择,师父就不会让你一人独往。”
“即便是你不想只做师徒,也不应该只由你来争取,只由你来主动,本座也应该有所行动,就像这样。”
风行止说着,垂首靠近,薄唇几乎就要碰到桃夭夭泛红的眼尾。
桃夭夭理智却已然回笼,忙抬手抵住了风行止的胸膛,阻止对方落下那个吻。
但他的推拒在风行止眼里形同虚设,体能和力量的差距也让他动弹不得。
即便桃夭夭偏了偏头,风行止依旧无可拒绝地以唇轻触到了他湿润的眼尾,看似带着安抚之意,实则满含侵.略性。
桃夭夭只好闭着眼等待对方退开……
那薄唇怜爱地吻了他泛红的桃花眼,眼尾、眼睫、眼角,之后是他的眉心,反复吻了三次,都是极轻的碰触,仿佛对方也还在适应和熟悉这样的行为,温柔得令人落泪。
桃夭夭都不知过去了多久,才颤颤巍巍睁开眼。
湿润
() 的桃花眼对上风行止一如既往幽静莫测的双眸。
他怔怔地望着风行止,好一会儿才小声道:“师父……”
“嗯。”风行止应他,神色平静,甚至很关切地问,“师父这样做,还习惯吗?”
桃夭夭登时涨红了脸,面红耳赤地移开视线。
他捏紧了风行止的衣襟,埋头将自己藏进对方怀里,想了想,还是下定决心,开口道:
“我很开心……师父能和我做一样的事,尝试着回应、配合我。”
“但是……我也知道,师父和我不一样,您没有感情需求,甚至没有七情六欲,像我想要的这些感情,师父根本没有感觉。”
“我就忍不住会想,师父这样配合我,是不是算我……强迫了师父?就是……勉强师父回应我,照顾我的情绪?”
“因为师父一直希望我成神,也在助我成就大道。您对我特别好,总是不希望我难过。所以当发现,这件事得不到回应,会让我大受打击的时候,师父就选择了和我一起。”
“我觉得这样不好……对师父不好。”
“我也不是一定要有回应的,我自己也不太懂,如果我一直不了解,不就不会伤心了嘛?”
“嗯,不了解,处于懵懂时期,确实不会受到伤害。”风行止微微颔首,神色却未变,“但有一点是改变不了、也忽视不了的。”
“什么?”桃夭夭迟疑。
风行止抬手,摸了摸他绯红的脸颊,指腹扫过深深的梨涡,低声道:
“那就是——只有你一个人隐含期望、怀揣感情的时候,你会很孤单。”
有情才孤独,才会患得患失,才会受伤哭泣。
“你如今情窦初开,或许体验并不深刻,最多就是觉得酸涩委屈,但时间久了,随着成长,你势必会懂得更多。”
“无论是在六界的哪一界,古往今来,单方面的感情都很沉重,哪怕那同样珍贵,同样纯粹,也同样艰辛。”
风行止收紧了手臂,将徒弟紧紧抱入怀中,亲昵交颈。
沉淀了许久的忧虑终于是说出了口。
“师父不愿意你背负这样沉重的感情。与其你一个人背着,倒不如我与你一起,起码并肩而行,你不会孤独,总是可以克服的。”
桃夭夭不愿意接受其他人,就注定要吃这个苦。
未来的风行止送他回到过去,本意也是想让他走得更顺一些。
要么从一开始,就切断根源,杀了澄心桃,桃夭夭一生顺遂,不再失去桃核,也不再遇到风行止,不会为情感所困。
要么让过去的风行止接受桃夭夭,从记忆和神魂下功夫,把照顾桃夭夭、守护桃夭夭、溺爱桃夭夭,刻进神魂,变成本能,由此才能进一步影响到未来的风行止,让未来的风行止同样把这些作为本能,同样爱护桃夭夭。
理论上,双重神魂暗示加持之下,未来的风行止即便没有七情,也会生出唯有面对桃夭夭时才会有的宽容、怜惜、溺爱,
这是即便一次又一次地剔除七情,也会重新生出来的情感,无法阻止。
而这种感情除之不尽,随着日积月累,总有胜过爱的时候。
偏爱就不是爱吗?
爱能做到的事情,偏爱能做到它的千万倍。
可以说,无论是过去的风行止,还是未来的风行止,对桃夭夭的态度都是互相影响、相辅相成的。
前者可以成为后者的因,后者成为前者的果。
前者又可以加深后者对桃夭夭的感情,后者则反过来让前者从一开始就对桃夭夭格外偏袒,不需要理由。
所以,时间是一样奇妙的存在,真神屹立于时间长河,更是如此。
但这是属于世界的奥秘,不可为外人道,连天道都不一定知晓的事情。
风行止无法将这样的考量完全告诉徒弟,无论过去还是未来。
而做师尊的,又不愿意欺骗徒弟,自己真的有情、有爱慕。
伪装深情并不难,可你能保证他一辈子看不穿吗?
但凡有那么一刻,他看穿了,那痛苦就是永久的。
风行止不可能拿徒弟去赌。
“你为师父着想,焉知师父不是也正为你着想?”
“各有坚持,那就总有妥协的一方。”
桃夭夭推了推对方的胸膛,闷闷道:“那师父妥协,我不要勉强师父。”
“凭什么?本座并不觉得勉强。”风行止并不松手,甚至淡然道,“你打不过师父,所以最后是你妥协。”
“你还强词夺理,非说师父是勉强,明明本座也主动吻你了。”
桃夭夭闻言,一时又羞又急,娇声娇气反驳道:“是我先,师父学我的,您就是哄我!”
风行止扬了扬眉,单手便捏了桃夭夭的下巴制住他,倾身覆于唇角,轻轻一啄。
“这不是学你的,本座主动的第三回。”
“所以是师父主动,心甘情愿,不是你强迫,你也不是恶霸。”
“……”桃夭夭简直都要急哭了,说又说不过,防又防不住,泪汪汪地瞪着风行止。
他不知道他这样直勾勾看人,就是石头来了都得动心。
风行止俯身将他按到心口,不容拒绝地困住了他,一遍遍地顺着他的背,低低地哄他。
“好了好了……你不要犟……就给师父一个机会,给你自己一个机会。”
“成了皆大欢喜,不成,你也永远有师父陪着,怎么都不会孤单。”
你也一定不知道,你千万年后的师尊,依旧统御六界,凌驾于众生之上,无所牵挂,却独独担心你会孤单。
怕徒弟会孤独?会伤心?
放眼六界,也没这么事事包办的师尊。
但凡桃夭夭再成长一些,他就会明白,风行止对他至始至终都是不同的。
情爱之事,讲究的不就是一个与众不同,心心相印。
……
殿外依旧春光明
媚,殿内桃夭夭困于师尊怀中,被一遍遍地哄,一遍遍地亲.吻眉心、眼眸、唇.角、梨涡……
却怎么都不肯点头,逼急了就落泪,泪水滚滚而落,只会念叨是自己绑住了师父、拖累了师父,风行止只得重头开始哄。
最后,人是哄睡了,结果却是没有的。
而这也是头一回,桃夭夭睡在风行止怀中,睡着时眼睛还是泛红的,纤长的指尖也勾着师尊的腰带不松手。
这个阶段的风行止没有照顾徒弟的经验和记忆,只能生疏地幻化了湿润的帕子,给他擦脸擦手心,一整日都抱着人,哄他睡。
俨然就是从天而降一个小祖宗,命中注定来讨债的,还是提前来的。
……
桃夭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梦里还要睡觉,但是他真的闹腾得累了。
说也不过师父,没师父那么会讲道理,怎么讲好像都是他输。
闹也闹不起来,从小到大就没有上房揭瓦的时候,一只外强中干的恶霸桃桃,只有面对澄心桃的时候无师自通一下挖苦人的技能,其他时候就是纸老虎。
哭唧唧也没什么用,风行止净会哄他,但就是不退让。
明明就是桃夭夭先情窦初开生了情愫,自己还迷迷糊糊的,结果师父比他还要早一步知道,早一步想明白,然后早一步反过来对他亲亲抱抱,要他答应“给彼此一个机会”。
桃夭夭是不知道这个“机会”答应后会发生什么,但他知道,如果自己答应了,那师父就要一辈子守着他了。
哪怕师父最后没有感情,也要为了责任永远陪他,这不是对的。
他不能这样勉强师父。
桃夭夭努力守着自己的原则,绝对不能拖累师父。
风行止也遵照自己的原则,绝对不能让徒弟的感情变得无望,最后演变成情劫。
谁也不让谁。
一如既往的心有灵犀、齐头并进。
最后当然是桃夭夭被熬睡了,他太累了。
……
这一觉睡得格外沉,几乎一夜无梦。
唯有将近黎明的时候,美梦来袭,桃夭夭梦里都是师父吻他梨涡的模样。
孤高傲慢,沉静自制,眸色却黑得惊人,仿佛与他一般沉迷其中。
神明垂首,步下神坛,约莫就是如此了。
……
他是在一阵悦耳的鸟鸣中睁开眼睛的。
此时,桃夭夭已经躺到了榻上,-->>身上衣物换了一套新的,盖着被子。
师父似乎不在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