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在墙壁的射灯晕出柔和的光,而眼前青年的脸,白皙光滑,长睫微垂,像是一团雪媚娘。
……甜得让人肝颤。
厉沉舟捏了捏指骨,眸色深的看不出情绪,唇角却暴露似的轻轻牵起。
他低声:“勉为其难?”
纪眠一顿,反应过来,连忙笑的甜美:“说错了说错了,是……荣幸至极!”
“真的?”厉沉舟语调沉沉,胸腔震动,尾音拉长,“……眠眠可不要骗我。”
纪眠心说谁敢骗你。
但今天的厉沉舟让他感觉有些不一样,到底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就像是很……很可怜似的。
对。
就是这种感觉,可怜也许都不恰当,应该是有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示弱。
纪眠觉得肯定有词语能形容这种状态,但他目前想不出,而自己又确实很受用。
他喜欢不那么高高在上,不把他当小玩意逗的厉沉舟。
“嗯嗯。”他点点头,语气肯定,“肯定不骗你的。”
厉沉舟眸色加深,唇角的笑意几不可见,轻声道:“那能再抱一下吗?”
像是商量着的。
纪眠很喜欢这种态度,思考了片刻,点点头:“可以……”
下一瞬,他便被拉进怀中,胸前被更为结实硬朗的胸膛紧压着,湿滑的水珠像是被挤破了,在胸前滑溜溜,热乎乎的,让他的心脏都跳得格外快。
砰、砰、砰。
纪眠几乎分不清是自己的心跳声,还是厉沉舟的心跳声。
明明是个普通的拥抱,可却有种过分的亲密感,纪眠的脸蛋浮上两团红晕,被抱着,两条手臂轻轻垂在两侧,脑袋也因为这过快的心跳乱了,像是个小木头人。
他的肤色比厉沉舟的还要白很多,整个人像是团雪,又像是长毛的白猫,厉沉舟结实的手臂紧拦着他,纪眠迷迷糊糊地往下暼,一顿,心想这肤色差还、还还挺涩的……
脸蛋更红了,隐隐有冒烟之势。
等厉沉舟放开他时,他连忙遮掩似的捧了两捧水,给热腾腾的脸蛋降了降温。
…
生日宴会开在两天后。
纪眠想象中的生日宴:豪华、隆重,一堆贵族名流穿着奢侈的晚礼服,在豪华游轮上载歌载舞。
但楚岚办的生日宴,却意外的闲适慵懒,像是X国本土风情,夜幕降临,生日宴是露天的,不像是晚宴,反而像是一次多人聚餐,没有介绍来宾,也没有亲戚,多数都是在这里认识的华国朋友,和一些本地朋友。
来参加的人穿的多数都是正装,但也随性的搭配着外套和帽子,像是为了保暖。
纪眠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小西装,勾勒出修长的双腿和纤细柔韧的腰线,而厉沉舟和他穿着同色系西装,外搭长款白色风衣,领带是藏蓝色的,显得人斯文又清雅。
纪眠不会说X国语,“纪眠”没有
留学经历(),不会也属于正常(),为了避免闹出笑话,他就乖乖躲在一旁吃东西,看着大家交谈,自己一句都没听懂。
厉沉舟没跟他呆在一起,正在他斜对面几米处与一个本地面孔说着话,修长的手指捏着酒杯,笑容浅淡,闲适慵懒。
纪眠无聊得很,不自觉地开始走神,眼前仿佛浮现出两天前厉沉舟□□上身的肌肉线条,与今天很不一样,难不成换衣服如换皮?真有那么神奇吗……
“Hei。”
一道声音猝然落在身后,纪眠噎下一口小面包,吓了一跳,瞪圆眼睛转身去看。
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本地面孔,深目高鼻,肩宽腿长,一头小卷毛,笑起来很阳光的样子。
“呃……”纪眠愣了一下,“Hi?”
卷毛微笑:“Oletkoyksin?(你是一个人?)”
“啊?”纪眠雪白的小脸上浮现茫然,乌黑的眼睛眨了眨,有些局促,耳尖都红了,“呃……那个,我我不会说你们本土的语言……”
他吭哧了半天,下意识地想要寻求帮助。
脑袋转了一圈,他与几米外的厉沉舟对上视线,黑眸一亮,他正要招招手,便见厉沉舟微顿,对面前人说了什么,直接朝他这边大步走来。
厉沉舟身高腿长,没几步便来到眼前,面色冷淡地看了眼卷毛,低声问:“怎么了?”
纪眠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像想问我问题,但是、但是我听不懂……”
说着,下意识扯了扯厉沉舟的衣服,一副虚心请教的样子。
这副全心全意信任的表情让人愉悦,心底像是柔软了一块,厉沉舟眉梢微挑,静默片刻:“我给你翻译翻译?”
“嗯嗯。”纪眠闻言小鸡啄米,小声说,“那就拜托你啦……”
厉沉舟颔首,转而看向卷毛:“H?neiymm?rr?,voinauttaak??nt?m??n.(他听不懂,我可以帮你翻译一下)”
卷毛很友好的:“Kiitos.Onkoh?nsinkku?Haluaisinh?nenyhteystietonsa.(谢谢,他是单身吗?我想要一个他的联系方式。)”
厉沉舟面色冷淡,闻言眉尾像是压了一下,转而低声道:“他说……我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
“啊?”纪眠愣了愣,这问题好奇怪啊,想了想,他道,“呃,你……你告诉他,我们是夫夫关系。”
“好。”厉沉舟干脆答应,看向卷毛,“H?neipid?tyypist?si.(他不喜欢你这种类型)”
卷毛微怔,但依然笑着:“Anteeksi,ett?h?iritsen.(好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厉沉舟唇角微扬,看向纪眠:“他说祝福我们。”
纪眠觉得这位外国友人真是热情,脸有些红,连忙说:“谢谢啊。”
厉沉舟
() :“Eih?t??.(没关系)”
说完,心情愉悦地扣住纪眠的手腕:“我们去那边,那里有蛋糕吃。”
“哦,好。”纪眠又拿了两个小面包,给外国友人挥了挥手,正要转身,便见那卷毛对厉沉舟说:“Kiitosk??nn?ksest?,Oletkoh?nenveljens??(谢谢你替我翻译,你是他的哥哥吗?)”
厉沉舟唇角微勾,面色平静:“Ei,olenh?nenlakikumppaninsa.(不,我是他的合法伴侣。)”
卷毛:“……?”
纪眠被他拉到一边,抬眼瞅了瞅他。
嗯……奇怪的,厉沉舟好像心情好了不少。
生日宴已经来到了最后的环节,草坪上播放着悠扬的音乐,众人默契的开始找伴跳舞。楚岚与厉成威牵着手,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
纪眠从小就肢体不协调,不妨碍正常的生活,但是很僵硬,每次学校文艺晚会,他都会因为脸和身材被看上,然后一舞过后,又委婉的告诉他可以当主持。
这就让他对跳舞比较恐惧。
厉沉舟站在他一旁,低声询问:“要跳舞吗?”
纪眠连忙摇头,但摇的太快,像是很嫌弃似的,又解释道:“我不太会跳……”
厉沉舟眸中闪过什么:“眠眠从前不是学过跳舞吗?”
蓦地,纪眠头皮发麻。
他差点忘了。
“纪眠”是学过,可他没学过。
“好久没碰过了……”他眨了眨眼,说的很慢,“所以有点忘了,而且之前就学的不是太好。”
这个理由蹩脚而奇怪,纪眠的心砰砰跳,不自觉地抠紧掌心。
厉沉舟像是思考了一下,垂下视线,出口的话有些意外:“害羞?担心自己跳不好?”
纪眠微愣,立刻顺着杆往上爬:“嗯,我有点怕……”
他眨眨眼,眸子清澈,倒真有几分少年羞涩。
厉沉舟轻轻抬了抬眉梢:“没关系,我也不会跳。”
“啊?”纪眠有些惊讶地抬眸,“你也不会吗?”
“对。”场内灯光昏暗,厉沉舟的眉眼隐在暗处,衬得一双黑眸眷恋而温柔,“我跳的也不好,每次都没人和我一起。”
嘶……纪眠轻轻眨眼。
像厉沉舟这种上流圈子的太子爷,可能和他不一样。
他不会跳舞,那是常态,不会有人因为你不会跳舞而嘲笑你,但厉沉舟好像不一样……
两个人丢脸,总比一个人丢脸强吧?
纪眠最看不得别人这么可怜,他身上有一个奇怪的buff,自己一个人尴尬,但如果是和熟悉的人一起做丢脸的事,就会变成社牛。
他弯了弯唇,眼睛亮晶晶的:“不然我们一起吧?”
像是保证:“我肯定不会嘲笑你的!”
晚风像是轻柔的纱,温柔抚过面
庞,带来朦胧的色彩,纪眠舔了舔唇,有些忐忑的:“你也不能嘲笑我……”
小小声,没什么底气,但还是要说。
夜幕像是一块茶色的玻璃,而那些星星,仿佛此刻都盛在纪眠的眼中。
心中像是被什么拨动了,厉沉舟弯了弯唇:“好。”
纪眠稀里糊涂地被带上舞池,区别于他的局促,厉沉舟反而非常随意,宽大的手掌扣住他的腰,在他耳边低低的说:“眠眠。跟着我就好。”
纪眠点点头,而其他人似乎也无人注意他们这一角,随着厉沉舟的脚步,他像是只轻盈的猫,逐渐大胆起来,心跳砰砰作响,甚至让他产生了点错觉,他和厉沉舟仿佛只是一对恩爱的,普通的夫夫,在某天晚餐过后,于无人的角落翩翩起舞。
……
晚会于凌晨结束。
因为厉沉舟还有工作处理,他们第二天下午便飞回了华国。
楚岚依依不舍地抱了抱他,叮嘱他回去要多吃点饭,然后一把揪住要出门钓鱼的厉成威。
看着在楚岚面前判若两人的厉成威,纪眠有些无语,又有些好奇。
妻管严这个属性会遗传吗?
他看向厉沉舟俊美锋利的侧脸,盯了一会儿,又心说自己真是疯了。
就算厉沉舟以后是个妻管严,妻也不是自己呀。
回到家后,许是之前工作堆积,厉沉舟忙碌了起来。
纪眠有时会去公司,有时不会去,去了也可能见不到厉沉舟,他百无聊赖的,和姜承乐吃了半个城的餐厅。
纪家新品智能芯片已经发售,上市两周,便突破了以往智能芯片的销售总额,可谓是大赚一笔,纪老爷高兴极了,给纪眠打了二十万的奖金,又破天荒地给纪眠打了个电话,让他回家参加庆功宴。
纪眠看着卡里的二十万奖金,一时间心情复杂。
钱他是揣兜里了,但人是不想去的。
不想去也得去,纪眠本想和厉沉舟说一声,但对方早他去公司太久,想了想,这么点小事,而且厉沉舟也说过让他多回纪家,于是作罢,只简单给张伯说了两句,中午还要回家吃饭。
就纪家那厨子的水平,他怀疑纪老爷子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小马开车送他,来到纪家大门外,门口的管家照常来接他,他深吸一口气,鼻子有些痒,强迫自己淡定起来。
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安心安心。
但等他进了客厅,才发现自己想的有些过于天真。
纪老爷子旁边还站了一个年轻人,此刻正笑容满面的说着话,还有几个他不认识的面孔,一个穿着西装戴眼镜的男人,一个面容严肃,见到他,眼前仿佛有些许波动的男人-->>。
凭借着小动物的危机第六感。
纪眠觉得……
——这里面指定有他爹。
此爹非彼爹。
他说的爹,是“纪眠”名义上的养父,也就是前亲爹。
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