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8 章 晋江文学城(1 / 2)

容修 席未来 5184 字 2023-07-30

demo没做后期,交给乔希工作室。

晚七点半,天色大黑。容修从地下录音棚出来,推开木门,风雨灌进来。

丁爽忙撑伞,容修绕过他,冒雨出了门,直奔艾迪驾驶的旧车。

这会儿,雷声稍歇,雨还没停。

街灯里,雨打扶桑,像濒死挣扎,一地花瓣,红得铺开满地血。

车开到圣罗娜。

地下停车场,容修对艾迪道谢,下车进电梯。7彡筗彣網

顶层总统套,推开房门,屋内漆黑。容修随手按亮壁灯,一边玄关换鞋,一边侧耳听。

依稀听见雨声,再没有别的动静。容修想,顾劲臣大概在卧室,或不在套房。他抬步往客厅走。

就在这时候,迎面落地窗突然闪过一道白光,屋子里亮如白昼。

紧接着,就是一阵隆隆雷声,大客厅忽明忽暗,照出钢琴边的人影。

顾劲臣侧脸被白光照亮,稍微显得苍白。

有那么一瞬间,容修僵在原地。

他想起十年前,高速公路上的那场大雨。

耳边是白翼的嚎哭,他匍匐在血水里,往破碎的车窗里爬。

容修缓步往那边走。

窗外大雨瓢泼,顾劲臣躲在钢琴脚边,蜷得更紧,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

听见动静,顾劲臣侧过头,忽明忽暗中,他看见熟悉的身影。

终于等到人回来,隔着泪湿的睫毛,像不适应光线,倒看不真切了。

容修开了灯,看清钢琴边的男人,他走到顾劲臣近前,半蹲下来。

顾劲臣一动不动,凝望着他,嘴唇轻抖着。

过了好一会,似在一万次幻觉中笃定一次真实,顾劲臣猛地伸开手臂,直扑到了容修的怀里。

容修抱住他,一手揽他腰,一手扣住他背。

顾劲臣脸埋在他颈窝,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可容修还是敏锐地听到他气息里的细碎声,像哽咽,也像泣喃。他在唤他名字。容修。容修。

远方雷声收了紧,雨声肆虐。容修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目光落下时,他垂了眸子,看见琴脚旁边的厚本子。封面贴着花哨的贴纸,精致又年轻。

容修沉默着,眼神瞬间变了,手指微微蜷起,几秒后才缓缓松开。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人镇定了不少,也没再听到雷声。

容修掌心抚了抚顾劲臣的背,心想自家影帝的腰是不是又细了,嘴上却是沉声:

“司彬为什么没来?你怎么不去卧室睡一觉?”

顾劲臣鼻子发酸,低着头。,定定地看着地板。

他知道,他踩了容修的底线。

两人一起出国,容修找不到他有多担心,他知道这男人身上的责任感有多强。

过了好一会,顾劲臣更加用力地抱紧他,许久才喃声说:

“刚才做了个梦,我在森林里迷了路,夜里起了雾,又下了雨,打雷的时候,你就出现了。你带着我四处找路,四面八方看不清楚,天上地下都是黑的,你一直牵着我的手,一直牵着我……”

听他娓娓倾诉,容修恍神,手顿在半空,始终没有揉到他头上,像是忘了触碰。

片刻后,容修突然掐住顾劲臣的下巴,将人拉到自己近前。

两人陷在钢琴阴影中。雷声于远方隐隐滚过,客厅光影忽明忽暗。

“回答我的问题,”容修声音柔和,“我什么时候让你这样等了?”

容修掐着他下巴,压迫感很强,像深夜野兽。

极近的距离,顾劲臣闻到容修身上的男香,像迷情的毒,撩人且危险。

顾劲臣没有挣扎,直直凝视容修的眼睛,不退不避。

两人僵持在三角钢琴下。

窗外风雨飘摇,飘泼大雨仿佛从天上倾倒下来。

“是我自愿的。我犯了错,”顾劲臣话哽在喉间,顿了两秒,他嗓子哑,“惹你生气,是我不对,下次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话还没说完,容修就吻下来。

粗暴的吻,容修咬住他嘴唇,像是压抑盛怒。

直到顾劲臣哼出声,难以克制地发颤,不知是着魔,还是着迷,腰软地靠在他身上,容修才松开牙齿。

容修盯着他的眼睛,耐着最后一丁点性子,问他:“我让你一直等了?”

那双凤眸情绪席卷,顾劲臣不敢再看,他身体瑟瑟发抖,想撇过头,却被容修掐紧下巴。

掐紧他下颌的手指修长,骨节充满美感。

这只手多么美,美得叫人想跪伏在他十指之下,以舌尖一点一点膜拜。

顾劲臣没有应声。半晌,容修站起身,垂着眸子注视他。

“回房间。”容修说。

“你消气了么?”顾劲臣问。

容修眸光渐深:“……”

顾劲臣缓缓仰头,西装笔挺,保持跪立的姿势,完美控制了影帝的表情。

容修久久没回应。

顾劲臣脸上平静无澜,桃花招子却泛着水光,又问:“原谅我了么?”

良久,容修凝视他,露出一丝笑意,声音低沉:“顾劲臣,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趁人之危?

以前容修认为,“追求”是一种趁人之危。现在,他知道,惹人怜爱也是一种趁人之危。

把自己柔弱的一面展示给爱人,利用对方的心疼、宠爱、动摇、荷尔蒙干扰……再进行一番真情告白,从而轻易得到谅解。

容修微垂眼睑,周身散发矜冷气息,他的背后是窗外黑透的雨夜。

他们四目相对,僵持着不再说一句话。

顾劲臣差点要落泪,他是抱着最虔诚的心情认错,希望容修不要把火气埋在心里。

就连正常夫妻之间,火气也不能隔夜。

良久,容修唇角勾出笑意,或许那并不是笑。他道:“顾影帝,好魄力。”

看他眼底闪过的怒火,顾劲臣苍白着脸色,没有应声。

容修沉默着,冷冷瞧了顾劲臣片刻,眼睛忽然就红了,转身往书房走去。

“一会礼仪课你不用去了。”容修说。

顾劲臣想回应,却没发出声,他感觉心快痛死了,在爱人的眼中,他看见,自己也红了眼。

书房传来关门声。

客厅静下来,雨点不断敲击窗玻璃。

膝处传来痛感,腿已经完全麻了,细密而剧烈的疼痛像针刺。

顾劲臣慢慢挪动身体,重心从左腿转到右腿。

他拿起地上的厚本子,翻开中间某一页,继续看上面的字。

那是留学归来时,顾劲臣在飞机上写下的一段:

如果上苍让我重生,一切重新来过,

你还是那么英俊,

我还是会失去你,

还是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

我仍然会选择爱你,终此一生不会后悔。

外面下着雨,低气压令人呼吸不畅,这场雨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停。

*

容修知道,顾劲臣有十足的魄力。

顾劲臣从不低头,身上有韧劲儿,有着强大的毅力和精神力;即使在备受质疑的日子里,也能卧薪尝胆,伺机而动——

即使在他的面前愿意做低,臣服,顺从,温驯,顾劲臣也没失去他的倔强,还有从骨子里渗出的骄傲。

容修从很久以前就知道。

雨势渐小,雷声停了。容修坐在工作台前,一直没开电脑。

音乐提前完成任务,工作已经告一段落,终于可以静心思考眼下的状况。

在容修看来,爱情永远不是首要。

但它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爱人,也是第一次接受被爱,而且是非比寻常的恋爱,一时间难免无措。

八点半时,容修从书房出来。顾劲臣依然跪立在钢琴边。

看到容修出现,顾劲臣身体僵至极点,眼眶一红,他偏过头,不着痕迹地忍住。

容修余光看他,径直走到玄关,换上鞋出门。

两人不发一言,顾劲臣自我放置,始终没有起身,容修也没再逼问。

这是最后一节礼仪课。容修迟到了,头发淋湿,看起来脸色极差。

容修进了门,就见封凛和白夜正在谈话。

封凛刚忙完事情回来,来视听室等容修,和他对接片尾曲的录制情况。然后就聊起了目前最重要的大事——

“明天是最后期限,我还是建议你接受开场舞的邀请,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封凛说,“届时会有很多亚洲明星到场,除非你愿意像透明人一样,去一趟皇宫,什么收获也没有。”

见容修不吭声,封凛就快愁白头发,只好提醒道:“后天之前,必须确定下来,白老师也在等你们的消息。”

容修差点忘记这事,他满脑袋都是科幻大片的配乐。

依稀记得,白夜负责指导探戈编排。封凛告诉过他,邀请函的回复贴在顾劲臣手上,让他自己去要。

探戈。

两人现在又何尝不像探戈。

对峙,僵持,牵制,激烈,电光石火。

这晚,丁爽和顾劲臣都没有一起过来。

巧的是,司彬也请假没来。顾劲臣不来,他自然也没到,情理之中。

白夜给容修一人上课,详细讲了讲此次宴会对两国外交的影响,王妃的性格和喜好,以及苏丹的简单情况。

夜里九点半,从b座出来,雨渐小。封凛和白夜要去清吧喝一杯,问容修是否同行。

容修看了眼时间,点头道:“我请客。”

这出乎意料,容修从不去酒吧,两人都挺惊讶。

圣罗娜清吧里,三人坐在雅座,交谈很久。聊到开场的探戈,容修转移了话题。后来,聊到顾劲臣在英国留学时的状况。白夜说,“我在地铁站遇见他,他看上去很不好。”

封凛不动声色,接话道:“伦敦地铁,世界著名自杀圣地。”

容修仰靠沙发,叠着腿,手中把玩一支雪茄,听白夜说往事。

容修从没听爱人对他说过这些,顾劲臣很少对他说从前留学的细节,就像他从不说过去被放逐边境的事。

当时月初,伦敦地铁站,人来人往中,青年踩着黄线,戴着耳机,他在听歌,唇角上扬着,小臂烟疤流着血。

白夜:“不敏.感的人很难成为艺术家,不偏执的人很难在理想道路上获得伟大成就——我早就知道,顾劲臣会成为影帝。”

白夜停顿两秒,倾身凑近容修耳边,轻声问:“你知道‘微笑抑郁’么?”

容修眯了眯着眼,深深凝视白夜。

封大金牌手里的酒杯差点掉了。

白夜的话语直白得就像宣布“黄金大摇钱树被虫嗑了”一样惊心动魄。

“影帝抑郁”这种事,可不是闹着玩的。演员一旦有抑郁倾向,就要趁早就医,拍摄搁置,行程取消,这对顾劲臣的事业、生活,乃至于恒影上下,都会造成极大影响。

三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容修脑内将伦敦地铁里的画面过了两遍,后背就有热汗下来了,沤在肩胛抓痕上,丝丝痛痒钻心。

太阳穴跳痛,他阖了眼,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没有的事,我不会允许那种事情发生。”

幽暗环境里,细碎灯光倾洒,落于容修眉宇间。

白夜观察他脸色,微笑对他举杯,“我期待参加你的婚礼。”

“有朝一日。”容修敛了表情,正式回敬他,“你是证婚人。”

两人碰杯,容修轻啜伏特加。

烈酒入喉,细腻,辛辣。紧跟着,大口满饮,空了杯。

说到没边儿的“婚礼”,听到容修正式答复,封凛的酒彻底洒了,他手抖,整个人都不怎么好。

容修想叫人过来收拾,扭头就看见服务生带着丁爽往这边走。

丁爽没有凑到近前,隔了两三米,对容修使眼色。花朵则站在清吧门口,压根就没敢进来。

容修对白夜颔首失陪,经过丁爽身旁,没停步,往洗手间走。

丁爽小跑跟在他身旁,避到偏僻处,才道:“哥,饭菜都凉了……”

容修瞟他一眼,眼光像刀子,“说正事。”

吃饭不是正事吗?丁爽呆住,走神工夫,容修进了卫生间,等了好一会,容修擦着手出来。

丁爽堵着门,小小声:“哥,你和顾哥吵架了?是不是还在闹不愉快?”

“工作期间,别聊私事。”容修将擦手纸攥成团,随手扔进垃圾桶,“有事说事,没事回去睡觉。”

“真有事儿!”丁爽一把拉住他胳膊,“刚才花姐敲门,顾哥没开。打电话,他接了,他让我们回房间。”

“那你们就回房间,”容修浑身散发寒气,“随他去,别跟我提他。”

丁爽松开手,小心翼翼:“老大,你不回去看看吗,屋里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容修气笑了:“胆子大了,我屋里的事也打听?”

丁爽脑袋嗡嗡响:“没没,不是打听,我听花姐说,顾哥他……”

容修抬步就走,“闭嘴,别跟我提顾劲臣。”

“可是他从昨晚到现在都没吃饭呀!”

丁爽喊了出来。

容修突然停步,回头盯着他,“你再说一遍。”

戒酒十年,头次开了荤。容修喝了满杯,还是烈酒伏特加,面不改色,眸底却通红,眼神也有些细微的变化。

在丁爽看来,就是有点吓人。丁爽吓得捂住嘴,内心哀嚎一声,惹老板发火,这太冲动了。

容修冷了脸:“说话。我问你,你说什么?”

丁爽小碎步过去:“我说顾哥从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话还没说完,容修转身就跑。

一眨眼,跑远了。

丁爽:“??”

和封凛二人打了招呼,容修看着时间,已经九点多了,酒店餐厅就快打烊。他快步出了清吧。

大门外,花朵正焦急。

容修迎向她,没言语,只轻睃她一眼,那目光冷得像冰。花朵哪经得住这个,差点飚出眼泪来。

外面雷电歇了,雨还在下,细细密密。

电梯里却像暴雨雷霆,容修面无表情。

丁爽看花朵脸色煞白,犹豫了半天,心道一声“伸头一刀缩头一刀”,索性两眼一闭,道:

“哥,昨天网红们来了,他们今天登机回国。小东北和琳达一群人过来,李导顺道要给小东北试戏,人挺多的,大家就去小会议室开会了,后来花姐要给舞团开会……”

“安静。”容修打断,淡淡道,“轮不到你来说。”

丁爽:“……”

花朵嘴唇一抖,想开口亲自解释。她知道,说一千道一万,身为特助,她不该离开老板身边。

如果在国内,影帝一个人行动,分分钟就会被记者和粉丝盯上。依照现在的娱乐圈尿性,一旦拍下顾劲臣深夜在网红房间里,不定被键盘侠编排出什么“扒一扒”。

可是,当时舞团要开会,下半年通告多,舞团必须排练,会议重要又紧急,是顾哥命令她离开会议室的,后来意外挪了地方她也不知道……这不能说,花朵闭上嘴,她拎得清。

“对不起,是我失职,我领罚。”花朵哽住喉咙,吸了吸鼻子,“容哥,别生顾哥的气了,他只是太累了,太困了,他不是故意的……”

声音越来越小,花朵咬牙没再说,最终她保持了沉默,生生扛下。

容修一直没作声。

到了顶层,电梯门开。

容修脚步微顿,他没回头:“去订餐,热乎的,好消化的,等我电话送进来,下不为例。”

花朵愣了下,望着容修浑厚肩背,眼泪一下涌出来。

丁爽松了口气,拉着花朵袖子,忙笑道:“哎!我们马上就下楼,去餐厅!哥你吃什么?”

“没个省心的,气都气饱了。”

容修抬步出电梯,往总统套走去。

不过,话说回来……

“家”不就是这样么,上到老,下到小,操不完的心。

如果用日语就很好表达——

担心,写成汉字“心配”。

就是要把一颗心掏出来,分配给别人,然后换得对方的真心。

于是一颗心开始丰满,男人有了担当,生活多了别样颜色,生命变厚重,从此不再独自一个人。

*

雨水蔓延在落地窗,玻璃上映着男人的身形,映着灼眼的灯光,看不见风,也看不见雨。

这是第几个小时了?顾劲臣已记不太清。

容修盛怒出门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陷入焦虑和痛苦,依然是“十五分钟定律”,及记忆里先生一贯的温柔,陪他度过了煎熬和恐惧。

此时他内心如此平静。

仿佛置身无尽暖洋,他在暖流中沉浮,似乎失去了自我,又如若回归生命最初,他拥有了永恒的生命力。

像坐禅。

修行心性,心无懈怠,纯净无瑕。

他修“放不下”。

——我放得下天地,独独放不下你。

是以再痛,也未曾站起。

打从十年前,容修捏着他的后颈,给他烙印的那夜开始,他的脖颈上就箍住了刻上了他的名字。

他知道,他们当中,一旦有一个人怠慢这段感情,这段关系就会走到尽头。

直到房门传来声响,顾劲臣才身形微动,堪堪从那种玄妙的禅境中醒来。

顾劲臣侧头望过去。

容修刷卡进套房,客厅里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他边缓步前行,边一手解开领扣,注视着在客厅等他的男人。

顾劲臣只望了一眼,便低头垂眸,不再看他。

容修脸色有些苍白,衬衣解开了四颗扣,敞露出雄浑的胸膛。看起来慵懒,不羁,而他的身姿却一如既往地笔挺,步伐从容,仪态绅士。

以前即使在家,容修着睡衣,也会扣得严严实实,上下整理端正。刚才望去那一眼,顾劲臣看清了,容修扯开了衣领,眼底通红,浑身气势矜冷。像这样能让人轻易看出他的情绪,显然是恼火得很了。

余光里,容修脚步不疾不徐。

顾劲臣屏住呼吸,心跳开始加速,眼底出现一双被紧身工装裤包裹的长腿,皮靴紧勒住裤脚。

容修在他近前停步。贴身的距离,顾劲臣低头时,额头轻碰在他阳刚的腹肌。

未等顾劲臣彻底回神,耳边就听一声很低很低的轻笑。

容修微向前倾身,紧盯着他,字斟句酌: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你不生气了?”

顾劲臣仰头望向他,撞上那双通红的眼,目光就再也挪不开。

两人对视片刻。

容修的头发湿了,发丝随手往上拢。惯常被镜片遮住的凤眸微眯着,他眸光深深,专注地凝视顾劲臣半晌。

顾劲臣嘴唇发颤,一瞬不瞬地迎着他目光,精致小脸白得透明。

此时眼底的影帝看来像白瓷,美丽,易碎,发丝沾在他汗湿的额头上,眼底噙着一汪水光。

容修微垂眼睑,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顾劲臣,你确定,一定要这么做?”

“是。”

顾劲臣坐得很直,多少小时了,一身白西装,依然洁净体面。

以往极少有机会,以这种角度注视他。

在一起之后,容修从不让他等太久。

两人在一起的大部分时间,容修都会拥他入怀,不会生他的气太久。

而床榻之上,容修有多惑人,往往使他沉浸在无边的爱与欲之中,在他的野烈与温柔里起承转合,更是无力顾及容修的凝视。

顾劲臣端坐在沙发上,容修高高伫立在他身前,距离太近了,他要努力仰头,才能看清那张英俊的脸,从他性感的下颌,到他迷人的五官。

顾劲臣有些失神,他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奇妙的异感。惶恐,愧疚,敬畏,羞臊,而心底最隐秘的深处,还隐隐萌出一丝难以言喻的亢奋。

夏夜风雨交加,套房内静得令人心慌。

顾劲臣低头垂眸,不再与容修对视,两人同时陷入短暂的沉默。

容修眼底泛着微醺的红,在灯光下注视着他头顶发旋。

“回卧室,去睡一觉。”

带着轻磁性的嗓音。顾劲臣只觉得心都跟着颤了颤,但他身体没有动。

容修声线微沉:“我命令你,回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