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瞬间充满了压力,虽无形,却有质。除了木铁针与秋风寒,其他人都有些喘不过气来。饶以石勇、侯霖这般高手,也觉得胸口发闷。
这压力来自木铁针,也来自秋风寒。
一片树叶被风吹了进来,如石头般坠地,再也不能飘动,就像被钉子钉入了土里。
木铁针在催发真气,秋风寒也在催发真气。
仇雪枫此时的体力已难以抗拒他们外露的真力,意识受到无形之力的冲击,晕了过去。柳轻青上前扶他,身子也是摇摇晃晃。
侯霖本来还要出言相讥,可是话到嘴边,喉咙却像被塞住了一般,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他的额头上,也因此渗出了点点汗珠。
“现在,是一个对一个。”秋风寒开口,无视侯霖石勇他们。
木铁针严阵以待,他现在才清楚,方才确是低估了秋风寒。不过他在心里细细考量,仍然觉得以言语动摇秋风寒的意志。
“三年前你连雾中鹤的一招都挡不了。”木铁针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盯着秋风寒的眼睛。
秋风寒深吸了一口气,直视着他的目光,他眼里的挑衅,语气变得坚定起来:“你也说了,那是三年前。”
“好,你很好。”木铁针的眼里泛着狠意,他说话的同时,袍袖挥动,真力一层接一层地推向秋风寒,仿如大海上,汹涌着的浪头一个连一个地打向秋风寒。秋风寒就像是,处在风暴核心的木舟,随时都有可能万劫不复。
面容憔悴的青年看着战局,心里的紧张都写在了脸上。
除了这次,他从未见过这六扇门的总捕出手过,也从未听过这六扇门的总捕有什么惊天泣地的事迹。反倒是胶州神王木铁针的传说,他听过不少
——十年前,木铁针十招之内击败了胶州铜虎力士,被胶州江湖称为胶州神王,从此之胶州,再无对手。而胶东一带,这十年里,从未有人能够赢过木铁针。即使是投靠十二连环坞的盖鸣刃,号称胶东第一名剑,也没有能够在木铁针手底下走过十招。
所以面容憔悴的青年很是担忧,他担心秋风寒不出十招就会落败。
石勇一边运气抵挡着他们二人真力的冲击,一边在心里暗暗发笑。
他笑秋风寒不自量力。
秋风寒处在木铁针重重真力的压迫下,本来应当无从适从。毕竟以他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不可能有深厚的内力来与木铁针抗衡。
但是秋风寒的面色没有变,动作也没有因之僵硬变性。
他握刀的手依然稳定如石,他的眼神也是坚定如铁。
只见他从容不迫地抬起手臂,轻描淡写地一挥,便是一道电光,如雨夜里撕裂天空的惊雷,将重重袭来的真力彻底粉碎。
电光去势不止,如脱缰了的野马往木铁针飞去。
木铁针说声“来得好”,不退不闪,变掌为指,“倏”的一声轻点,锐风“嗖”地一声射去,将那道电光冲散。
秋风寒没有立即补招,仍然立在原地,也不知是称赞,还是嘲讽,道:“胶州神仙指,果然名不虚传。”
木铁针冷冷道:“秋无毫的天鹰斩,看来你已习得。”
秋风寒与他对视着,很长时间的沉默。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道:“
听说从未有人在胶州神王的手下走过十招?”
木铁针虽然面上平静,心中却不无骄傲之意。
“你倒是清楚得很。”
木铁针的语气也尽是得意。
“只是有一件事情不懂。”秋风寒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诮。
木铁针已然察觉,得意立转杀机。
“什么意思?”
“倘若真的没有人能够在手底下走过十招,你为什么不是天下第一?”秋风寒眼里的讥诮变为挑衅。
木铁针又运起真力,他两臂一震,尖啸一声,以指为剑,去刺秋风寒手里的刀。秋风寒一个闪身,避了过去,也不急着反击,又说了一句:“你也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么肯加入天宗?”
木铁针变指为掌,幻出漫天掌影,如狂风击落的树叶,将秋风寒罩住。
只是他虽然出掌迅速,脸色却有了些许的变化,他的眼神看上去有些痛苦。
秋风寒面对着漫天而来的掌影,挥刀的路数也被封死。尽管他成功地在言语上占了上风,但是招式时却落于下风。他的脚步不住地挪动,在木铁针幻出的掌影里左右穿梭。
木铁针虽然心态上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但毕竟江湖经验丰富,他欺秋风寒临阵上不足,一只手佯装仍然连绵不断地递招,另一只手从袖中摸出一串铁针。他看秋风寒没有觉察,捏着铁针的手无声无息地贴向秋风寒的后背。
秋风寒见无论如何都冲不出木铁针掌影给他织就的无形牢笼,心里也是着急,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面容憔悴的青年看出了秋风寒内心的焦急,但也无能为力。他光抵挡二人真力的扩散就已困难,哪还有气力上前助拳?
木铁针的手里的铁针已透过秋风寒的外衣,却怎么也刺不进去。
铁针就像扎在铁板上,木铁针始终是用力过猛,半截顺着秋风寒的衣服滑了下去,半截竟然反刺入了木铁针的掌心。
这变化连木铁针自己都意料不到,手掌的酸麻连带着他的身形也停顿了下来。
只一瞬间的光景,秋风寒手腕转动。
刀光闪着森寒的光泽,带着一片血雨漫天而落。
那是木铁针的血,木铁针的喉咙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