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洛阳城又变得崭新,处处散发着清新的气息。
白二当家缓步登上城门之上,放眼而望,层层的林木,纵横的阡陌,尽收眼里。
跟在他身后的,依然是八个半截铁塔般的巨汉。
他眺望远方,背负双手,问道:“天山白衣人是否要到了?”
一个巨汉答道:“估计傍晚就会抵达洛阳城。”
“田小农已告知秦伤,让他做好准备。”这巨汉补充了一句。
白二当家的眼里无限叹惋,又问道:“大当家那边怎么样了?”
这巨汉答道:“唐烟雨送来的战书,大当家欣然接下。约定在七月十五小,小江南镜水湖一战。”
白二当家长叹道:“愿此番大当家旗开得胜,那唐烟雨委实不好对付。”他转身,沿着城墙走,八个巨汉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经过一日一夜的跋涉,仇雪枫与柳轻青终于走过了旷野,来到满是黄土的大道。大道上的人不是很多,三三两两,也不知道去向哪里。偶尔还能看到几匹骏马呼啸而过,仇雪枫倒是觉得新奇,柳轻青时常在江湖上走动,却已习惯。大道边有几个酒,帐篷搭的,里面摆着桌子,凳子,一坛一坛的酒。
柳轻青看着仇雪枫,道:“仇大哥,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仇雪枫的目光扫过零零星星的酒家,道:“会不会只卖酒?”
柳轻青“噗嗤”一声笑了,眨着眼,道:“当然不会。”她抬起手臂,纤细的食指指向离他们仅仅三丈远的酒家,道:“酒家不止有酒,还有烩面,葱油饼,猪排骨”
仇雪枫感到好奇,问道:“你怎么这么清楚?”
柳轻青含笑看他,道:“因为开在道上中原的酒家,大致如此。”
仇雪枫犹豫着,道:“可是我们还有干粮,况且,也不知道石勇他们会不会追来。”
柳轻青见他不太情愿,只好娇叹一声,道:“我也知道,仇大哥不想耽误时间。既然如此,那我们继续赶路吧。”
仇雪枫虽然对江湖上的很多事情不太明白,却也不是傻子,他能听出柳轻青的不快,便冲她笑了笑,道:“我能击败石勇他们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他们见识了恨劫无形剑法的厉害,心里也有些畏惧我。就算他们找帮手,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何况,吃了东西才有力气打架,我现在,也饿了。”
柳轻青抿嘴一笑,像一只小燕子,兴冲冲地向离他们最近的酒家走去。
仇雪枫看着她欢欣雀跃的样子,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如月宫之仙却又面容模糊的女子。然后他就感到内心一阵刺痛,他不禁用一只手去捂自己的胸口。
柳轻青转过身向他招手,他强行挤出一丝笑,喊道:“我这就过去。”
他待那种痛感过去,才动身。
柳轻青点了一份猪排骨,一份红烧羊蹄子,寻思不知道仇雪枫喝不喝酒,便对小二说道:“先要这些。”小二一脸笑意的退下。
仇雪枫走到柳轻青选的桌子前坐下,问道:“你都是要的什么呢?”
柳轻青笑道:“这几天仇大哥一定很累,所以要了些硬菜,给仇大哥补补。”
仇雪枫不好意思推辞,道声谢字。
这酒家生意还算不错,因为帐篷里的桌子几乎都坐上了人。
在二人斜对角的位置,是几个衣着光鲜的人。仇雪枫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注意到了他们桌上的剑。虽然不知道他们何门何派,但却清楚他们定是江湖客。
这几个人倒不管仇雪枫,一边饮酒,一边畅所欲言。
其中一个面容憔悴的青年一面比划着,一面故作神秘地问他的酒友们:“你们知道吗,唐门第一高手唐烟雨,要在八月初一,与天鹏堂大当家帅天鹏在小江南镜水湖一决胜负
。”
他对面又高又壮的汉子摆摆手,笑道:“你这消息不算多秘密,江湖上,谁不知道唐烟雨要与帅天鹏决一生死的事情?”说着说着,这汉子大笑起来,简直笑得前俯后仰。
面容憔悴的青年指着他,不满道:“那……那你说,你知道什么秘密?”
这汉子学着他方才的样子,道:“你们知不知道天宗?”
众人凑得更近,一个方士打扮的老头问道:“天宗真的存在?”
那汉子低声道:“据说洛水女神就是天宗的人,而且天宗不止有洛水女神。”他环视着他们,便不再往下说了,端起面前的酒碗,往嘴里灌。
众人不免觉得扫兴,尤其是面容憔悴的青年,他讥笑道:“恐怕你根本不知道天宗的秘密吧。”
那汉子放下酒碗,横了他一眼,郑重其事地道:“天宗的事情,是说不得的。”
“什么意思?”面容憔悴的青年问道。
那汉子又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知道锦绣山庄吗?”
面容憔悴的青年反问道:“被盗贼洗劫的锦绣山庄?”
那汉子点点头,左右看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才低下手,几乎把头贴在了桌子上,方轻声道:“其实,锦绣山庄不是盗贼洗劫的,而是得罪了天宗。”
面容憔悴的青年的声音也变得很低,小声提醒道:“说话要注意点,这可是六扇门的调查的结果。”
那汉子的声音变得更低,道:“六扇门根本没有调查,因为有人欺骗了总捕秋风寒,伪装成锦绣山庄被洗劫的样子。”
他们的这些话,被仇雪枫与柳轻青听在耳里。柳轻青听到有关锦绣山庄的事情,已全然没有了对美食的兴致,听着听着,她整个人因为愤怒而颤抖起来,就要站起身来走过去一问究竟。
仇雪枫冲她摇了摇头,低声道:“听他们说下去,如果他们知道你是锦绣山庄的柳轻青,一定不会告诉你。”
这不是他的江湖经验,而是他的直觉。
柳轻青注视着他,点了点头,手已握成拳,微微有些发颤。
那些江湖客并没有注意到仇雪枫和柳轻青,仍在谈论锦绣山庄的事情。
那汉子停顿了很长一会儿,又喝了几口酒,吊足了他们的胃口,才缓缓道:“你们可知道天宗为什么要对付锦绣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