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菀平时爱睡懒觉,经常赶着上课前匆匆跑到座位,有时还会迟到。
暮烟乐以为她起迟了,为她同情一秒。但一个时辰后,苏菀依然不在。而邓长老似乎完全不当回事,也没问起苏菀的下落,等下课后,他匆匆往后门走。
暮烟乐担心苏菀,赶紧跑上去拦住他,问:“邓长老,苏菀去哪里了?”
邓长老低头看着她:“她的父亲生病了,这几日请假回家。”
苏菀的父亲?
那个对裴云初偏见极大的长辈?
暮烟乐对他印象极为不好,听罢神色顿了顿,朝邓长老鞠了一躬,将此事撇在一边了。
过了两日,裴云初果然又来了凌云宗一趟。暮烟乐收到宣卿平的传声时,她正在吃午饭,吃的慢吞吞,听罢放下筷子,急哄哄道:“你们等等我,我马上过来。”
“来什么来。”宣卿平语气凉凉,“现在是学习的时间,你好好上课。”
暮烟乐一听,鼓起脸颊:“那你不让我过去,还跟我讲。”
这不成心,让她不痛快吗?
宣卿平哼了一声:“我不告诉你,你又得哭鼻子了。裴云初来向我们告别,等你下课,你再到凉亭一趟,我们等你。”
告别?
暮烟乐愣了,不是说来见她的吗?为什么要告别,青州的战乱已经解决了啊。
没等到他的解释,宣卿平中断传声。
一下午的课,她咄咄不安,生出几分茫然和难过的滋味,邓长老的声音像从遥远的地方传到耳畔,她的心几乎飞到了凉亭里。
等下课了,暮烟乐撒开腿往凉亭跑。
跟昨日的情景一模一样,裴云初云淡风轻,与宣卿平把酒言欢。她气喘吁吁跑到凉亭,裴云初顿住声,目光落到她绯红的脸蛋上,唇角浮现一点笑意:“烟乐,今天上课简单吗?”
暮烟乐内心着急,声调却是稳的,将困惑问出口:“你要去哪?”
又要走多久?
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最后一个问题,更是问不出口,你在外面的时候,我能去找你吗?
短暂的沉默,所有汹涌的情绪,她收敛得滴水不漏。
裴云初屈着腿,简单的陈述:“青石洞府的魔胎逃跑了。”
淡淡的语气,像在聊家常,可透露的信息,却如同山雨欲来的危险。
暮烟乐心重重一沉。
看着她这幅惊慌的表情,以为她害怕了,裴云初安抚道:“没事,哥哥也不是第一次找魔胎了,这次一定将它封印成功,保护所有人的安全。”
暮烟乐仍然表情沉重,头微微垂着,两手握成拳头。
宣卿平适时插了一句话:“魔胎的封印,从内部打破?”
“不。”裴云初接话,脸色微凝,“外部出现的裂缝。”
外部的裂缝,意味着有人打破封印,帮助魔胎逃脱。
修士里面有叛徒。
不必多言,裴云初和宣卿平都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找不出叛徒,那么下次寻到魔胎,依旧会重蹈覆辙,魔胎会一次又一次的逃脱。
上一次裴云初成功封印魔胎,这次魔胎逃了,所有人再度把寻找魔胎的期望投到他的身上。
修真界不乏修为高深的大能,但他们修炼的道路,有些是偏辅助的医修,有些是半辅半攻的音修,还有是器修,丹修,符修之类的职业,种类多到五花八门,攻击力最高的则只有剑修。
裴云初是大乘期最年轻的弟子,实力属于第一档次,他的昆吾剑,剑意登峰造极,震撼四洲三界。
妖魔界的力量延续万年,魔胎形成的魔尊,力量滔天,残虐不仁,不知挑起多少次血火战斗。他们吞并四洲的土地,不断扩张妖魔界。
杀了魔尊后不久,又冒出新的魔尊,已成为人族修士心脏的一根刺。
很多人将裴云初视为拯救修真界的光,他们恐惧魔胎,期望有一个人能伸出手,将他们从阴影中拉出来。他这次出发,不仅要寻找魔胎,更要调查叛徒的线索,身上肩负的责任,承担的命运,比以往更重,更危险。
太极宗派出化神期之上的长老协助他,青州的玄音宗,云州的天机谷,三大宗门以裴云初为首,组建一支精英的队伍。
所与人都指望着他。
宣卿平喉咙微动,想要告诉暮烟乐,此行凶险,有什么话就早些说,日后不要再传声打扰他。
可是看着她懵懂的脸,为了不让她担心,话到喉咙,他又咽了下去。
暮烟乐年纪尚小,其实不太清楚裴云初身上的重担和压力。
若行动失败了,裴云初却侥幸活了下来,他回到太极宗,将面临大家谴责的目光,承受决策不力的惩罚。
暮烟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做任何事都会有风险,哪有百分之百的成功呢?
“我听说魔胎很危险,许多人都失败了,大家都说你很厉害,都觉得你能打败他,可是再厉害的人也会受伤。”她抬起明亮的眼睛,飞快地说,“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活下去才有希望。”
裴云初怔了怔。
暮烟乐将腰间挂着的平安符递到他的手中。
“这是我这前两年下山时,买的东西。”她紧紧抿唇,“送你。”
平安符由棉布制成,通体黄色,红色线条勾勒出复杂的图案,材质粗糙简陋,质感如麻布,淡淡的檀香。
裴云初捏住平安符,眼神渐渐柔化。
所有人希望他成功封印魔胎,希望他解救修真界被妖魔界吞并的命运。
而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只担心他的安危,担心他会受伤,告诉他,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其实对这次行动其实极有信心,他很少出现失利,听到小姑娘的关心,却也极为受用。
暮烟乐严肃且霸道:“你要挂好,破了也不能丢掉。”
灯火微漾,他嗯了声,含笑的嗓音响在她的头顶:“没有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