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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现在剩下的,只有那个被共同目击到的事实——善子确实在所有人的目击下被脑袋上顶着缝合线的辅助监督袭击,呼吸困难地倒在地上。
[未命名1:自杀只是齐木小姐为了清醒过来强制登出的措施,我不认为那样的情况继续下去还能有什么变数——虽然尊重你的挣扎,不过这样强词夺理就只是玩文字游戏吧。]他固执地叫着善子的真名。
被说强词夺理的当事人倒是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地反驳:“但那个被定格的部分只到我被刀刺中这个画面,只要还有别的解释能走通,就是我赢吧。”
[未命名1:就算我认可这点,在那种情况下还能有另外的结果吗?未来的我直接刺中了你的肺部,你的颈动脉也撑不了多久——虽然那是便宜你的锚定,不过夏油也已经确定脱出、二号在新宿地区活跃,而别的援手也身处战斗中,你是一个人。]
“别的可能性不是零吧。”对这个锚定的画面,确实是存在其它解读方向的可能性的。
[未命名1:这么垂死挣扎的样子很难看哦。]
善子哈了一声:“把‘活着’写作挣扎的家伙才是难看的那个。”这么说着,女主播已经又反复看了即便气泡们复述给自己,自己在遇到袭击当时说的两句话。
‘我是力竭,不是领域展开后的熔断吗?’这是她当时为了搞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使用术式,问出的问题。
‘谁要听啊。’这估计只是单纯地挑衅。
但是——即便不记得下层梦境发生了什么,善子也已经搞懂了一件事情。
那个两个月后袭击自己,自称是羂索的人——虽然他身处于未来,理论上、看上去是从自己的梦境直播已经了解到了很多自己的术式情报。
但是。
……这家伙不知道啊。
善子看着气泡们复述的对方的回答——‘领域?你根本不会那种东西吧?’
这家伙不知道善子会领域展开的事情,也不清楚善子出门之后的后遗症,更不清楚她可能潜在的可以找来的帮手,只知道二号——也就是说。
她在明确有手牌没打出,甚至是被人知道的情况被刺杀了,而且……还是她自己也预知到了这件事的情况下。
两个月后的她总不能反而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了。
这真的合理吗?
因为不能让对方知道这一情报本身,善子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先以另外一个角度反驳:“被定格的未来发生在两个月后,也就是说,不管是袭击我的自称羂索的人,还是我,甚至是咒术界里面的其它人——应该都是和直播间里的人有关系。”
拜金女郎他们明显是咒术界的人,只是不清楚有多核心。
而疑似羂索这位也在直播间。
她举起手。
“虽然不确定直播间里的大家在现实中在什么位置上,又或者是怎么回事,但是当时的情况非常明显——”穿着睡衣的猫猫眼女主播用大拇指指向了自己的心口,“我是正义的伙伴!”她理直气壮。
然后又因为吓到怀里的小羊羔赶紧重新抱紧了毛茸茸。
不怕不怕。
[与星同坠:唔……这样说来,倒不知道是因为你是咒术界的同伙而成为了正义的伙伴,还是因为我们是你的同伴所以勉强算得上正义的伙伴了呢,柠檬挞。]
善子完全没搞懂他那套乱绕又较真逻辑是怎么回事。
——我只是说个爽而已,正义不正义的其实没有那么看重啦……
放弃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善子直接跳跃了话题。
“总之,我和术师们。”她双手各自比了一个大拇指弯折鞠躬的手势,“我们是一伙的,而且关系应该还不错吧……?”
[拜金女郎:搞不好是相亲相爱噢。]
“总之不到深仇大恨的程度。”善子再次跳过听不懂的内容,总结。
关系不好的同伴也不会把衣服和证件这么私人的东西丢给自己。
[砂糖酱:啧。]
然后。
善子终于讲到了重点——
“既然是这样的话,术师里肯定也有看我的直播的人。他们的情报量应该是和羂索差不太多的,就算不是这样,作为一直在直播梦境的我,不可能不知道这两件事——第一点就是我的直播间现在正在时间逆行、而第二点则是现在看直播的不管是凶手,还是我的同伴都知道了我会被袭击的事情。”
那么。
就陷入了一个预知的悖论。
被提前知道的袭击真的还算是袭击吗?那么,不对袭击提前做出反应,是不是也是一种反应本身呢。
他们是允许这件事发生的。
那些知情的,善子潜在的同伴们。
[未命名1:也许到那个点只有你活下来了。]
“已经确认肯定有人存活了噢。”善子直接否认了,“我们这里最甜的那个。”
[砂糖酱:绝对不会来救你的。]
[滑子菇:……呃……嗯。]
*
话归正题。
“他们不来阻止这件事或是提前做出反应,任由我一个人在帐内行动是为什么呢?在明明有很多同伴,甚至我自己都已经在梦里预见到了袭击的时候。”
[未命名1:因为已经锚定的未来不可能改变——你被抛弃了。]
深谙不要怀疑自己,要指责别人这一原则的猫眼女主播想也不想地诶了一声:“真悲观啊,你也太阴暗了吧。”
[未命名1:对我自己来说这算是乐观主义吧。]
“你在我的梦里当然就要受我的羞辱吧,偷窥癖。”当然要按照她的立场和逻辑来了,谁要考虑敌人的想法啊。
善子想也不想地回嘴:“总之——也存在这种可能性吧。”她无表情地哼哼了两声,“这很可能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计划。”
[未命名1:……真努力。]
“毕竟可能性不是零。”
[未命名1:动机不谈,假设确实存在这种情况——那么你认为自己是在孤立无援、无法使用术式、也不会使用反转术式——即便这样被人刺穿了肺部大出血濒死昏迷,也不会死去的人吗?]
猫猫眼女主播眨了眨眼,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神神秘秘地哼哼了两声:“这个嘛……是秘密。”
[未命名1:你这样垂死挣扎我也会累的……这样吧,我的耐心、]对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善子已经出言打断了对方。
“但是有做到的方法,或者说,两个月后的我应该是可以做到的。”只要她再变强一小步的话,假如……
虽然这也是用结果推导原因。
如果未来的自己做不到的话,她的同伴也不会放任袭击发生吧?
所以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做得到。
对此,那个家伙倒也提出了完全可行的另一个可能性:[但是,如果你是被抛弃的人,这样也说得通吧?咒术界可是意外残酷的地方,这样轻信可是很天真的。]他不知道是在奉劝善子,还是在嘲笑她。
[拜金女郎:我们倒也没有低劣到那个程度噢?这样讲有点太失礼了。]
[滑子菇:……这边就能确定至少有一个人是绝对不会那么做的。]
[与星同坠:没算上你自己吗?滑子菇。]
[滑子菇:也存在我先死掉的可能性吧……毕竟我还蛮弱的……]气弱的感觉都快从气泡里漫出来了。
不过这家伙的意思是不是除非死掉不然都不会背叛?
善子瞟了一眼气泡。
[漂亮毒物:那个,虽然我不是术师,这样说真的很冒犯人噢,我不会背叛柠檬挞的诶。]
“唔,你说的那种可能性也是有的。”反倒是面瘫女主播倒是没有否认敌人提供的最坏的可能性,她说得很清楚,“但到底是将来的我被抛弃,还是未来的我变强到被袭击也无所谓,所以和同伴们安排了这一切——这就看由谁来解读了吧。”
说得非常简单明确的话。
谁先锚定下一步,谁就能决定这两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比的是谁更快锚定这两个月内发生的事情。
如果她没能变强,那就很可能是善子被同伴抛弃的路线。
而如果善子确实已经变强了,并且抢先一步做到了在那种情况也不会死去——她认为这种可能性更高,那么。
猫箱打开之后的谜底就会是‘这场袭击是善子和她的未来同伴允许发生的’。
[未命名1:乐观主义的是你吧。]
“毕竟怀疑别人,预设立场,想象别人会怎么欺骗自己,如何带着恶意的动机这样生活是很累人的。”猫猫眼女主播抱怨了起来,她喜欢按照自己觉得舒适的方式来看待世界。
“比起对方是怎么样想的……我想要去信任别人,大概是这样吧。”
[与星同坠:说是信任,但是根本不排除会被抛弃的可能性啊,柠檬挞。]
“认为对方能做到这种事,人性有这么发展的可能性,和我自己愿意怎么看待他人是两码事。”
反倒是敌人恶劣提醒:[会受伤噢,齐木善子。]他刻意叫着善子的名字,[你和这些人也没有信任吧。]
这家伙的意思非常明确,在知道她名字的现在,对于她的搜查也会突飞猛进。
而后者根本不想给他反应。
“又不会死。”猫眼女主播抱着小羊,“反正假设你的阴谋真的奏效,我会在两个月后那个确切的时间死掉,那就更不用担心了不是吗?”她开着自己的地狱玩笑,“这不是本身就代表我绝对活到了那个时候,没有因为背叛、欺骗和伤心死掉嘛。”
她确信总会有人无条件地爱自己,只是存在被背叛的可能性就不敢伸手也太逊了。
这也是她的个人主义。
[未命名1:靠耍嘴皮子可不会赢。]
“急了?”善子反问,“我还没有锚定你的未来呢。”
她也不是等着别人带着自己跑的类型,不会以为她的报复就只有嘴硬吧。
然后善子这才啊了一声,回头对气泡们嘱咐了起来:“刚才是跟你们说点场面话,等解决掉这家伙我再来解决你们的事情。”
[拜金女郎:……感觉是你的风格呢,柠檬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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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盘腿坐在了那个抱着小羊的面瘫主播身边,注视着她半埋进小羊羔绒毛的猫眼。
面目模糊的长发女性看不见观众,她目光穿透了自己的身体,看向了他身后更远的地方。
而他只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太狡猾、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