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美妾 叶信言 5234 字 2024-01-19

裴元洵抬起右手,抓住姜沅纤细的手指,让她的掌心慢慢贴在他脸上,神情严肃道:“摸摸看,如果是你,会怎么办?”

将军的这个要求有些出乎姜沅的意料。

她愣了愣,指腹在他脸上轻轻摩挲几下。

他的脸颊线条硬朗,肤色是自然健康的,只是因为冷白的颜色,给人一种坚硬有力的质感,姜沅摸了摸他的脸,又轻轻捏了下他英挺的鼻梁,便收回手默默思忖起来。

一个人,想要完全改变外貌,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耿千户的肤色黝黑,与将军的肤差极大,这一点,涂上黑粉勉强可以实现,但将军的鼻梁高挺,眉骨刚毅,若是将这种骨相伪装成平常的五官,仅凭涂脂抹粉是根本做不到的,所以,易容这一种方式,基本可以排除掉了。而动用削骨推骨的医术,虽是可以实现这一种效果,但用时较久,而且一旦动用这样的医术,便难以再恢复原貌。所以,将军也并非动用了什么特殊的医术。

不过,听说江城有一些能人异士,可以根据人的五官做出一张与肤色相近的面皮,那面皮与面具的功能类似,只是质地极软,贴在脸上之后,除非细看,否则很难发现端倪。若是将军戴上这样的面皮,再加之耿千户是他的属下,将军对他的行为举止已极为熟悉,刻意模仿一番,瞒过众人的眼睛并不算难事。

想了一会儿后,姜沅道:“莫非是将军覆上了能够以假乱真的面皮?”

这些年,她走了不少地方,见闻比闺阁女子广泛许多,竟连这都听说过,且能很快推理出来,裴元洵唇角微微勾起,目含赞赏地看了她一眼,道:“正是,不过,此物并不安全,长久戴在脸上,会对皮肤有损。”

提到面皮的害处,他的语气淡然,根本毫不在意。

他对肌肤是否有损并未放在心上,姜沅却一下子担心起来。

她再次抬起手来,十分郑重仔细地摸了摸他的脸,视线也从他的眉眼逡巡到唇畔,每一寸地方都没放过,直到确认他的皮肤并无受损之处,才轻轻舒了口气。

不过,她看得认真,裴元洵沉默无言,呼吸却悄然加重了几分。

她的嫩白指尖像带了一簇看不见的火苗,所经之处,带来一种奇异的灼热,可她却全然没有异样的念头,那双潋滟的眸子微微睁大,只是仅仅以大夫为病者看诊的态度,仔细地打量着他的脸。

她认真盯着他看的时候,浓密纤长的睫毛轻轻眨动,她方才刚喝了清茶,唇瓣上有几粒细小晶莹的水珠,犹如春花染露,娇艳欲滴。

裴元洵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唇看了会儿,突然鬼使神差地低下头去。

他的手劲很大,随着他前倾的动作,那大掌便下意识握紧了姜沅的腰。

腰上突地一紧,察觉到他想要做什么,姜沅微微一怔,耳根又开始发热起来。

她转眸瞥了一眼角落处,身子下意识往后一撤,想要赶快避开他,不过,那只大掌的反应更快,还未等她开口说什么,裴元洵已扣住

她的后脑(),俯身贴近她的唇瓣。

距离仅有咫尺之遥时⒌()⒌[(),角落处突地响起睡意朦胧的哈欠声。

慧儿打着哈欠醒来,她睡眼惺忪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不由有些发懵。

小姐的手覆在将军脸上,将军的大手揽住小姐的腰,他们俩离得很近,将军的头都快凑到小姐脸上了。

慧儿迷茫地揉了揉眼睛,道:“小姐,将军,你们在做什么?”

听到声音,裴元洵的动作微微一顿,姜沅的手也僵了僵。

慧儿年纪小,才过了十二岁生辰,万不可教坏了她。

复杂的眼神对视片刻,几息后,两人同时松开手,各自迅速坐回原处,拉开了距离。

裴元洵不动声色地挺直身板,正襟危坐,低头批阅公文,姜沅也拿起方才未看完的医书,随便翻开一页看了起来,道:“将军迷了眼,我帮他吹一吹。”

原来如此,慧儿深信不疑地点点头。

她不会骑马,小姐坐的马车又大又宽敞,这马车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她方才吃饱喝足便有些发困,睡了好大一会儿来才醒来,也不知这会儿到了何处。

慧儿道:“小姐,咱们走了一天路了吧?快到清远县了吗?我可想夫人和小小姐了。”

剩余的路不足百里,快马加鞭,赶在日落之前,一行人终于到了清远县。

宁宁和外祖母接到了娘亲和爹爹要来的信,已在巷子口等了许久,待见到姜沅从车上下来,宁宁迈着小短腿飞快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娘亲怀里,直抱着她连亲了好几口,道:“娘亲怎么才来?”

见到女儿,姜沅又抱歉又高兴,她用力亲了亲宁宁的小脸蛋,又转眸看向母亲,眼圈不由有些泛红,道:“都怪我不好,让母亲和宁宁久等了。”

景夫人慈爱地看了女儿一会儿,眼神一转,便注意到了一旁负手而立的裴大将军,裴元洵恭敬地拱手请安,道:“见过伯母,路上遇了点意外,晚辈送姜沅回来。”

景夫人心绪复杂地点了点头,道:“奔波这么多天,别在外面站着说话了,先到家里来歇一歇。”

姜沅来之前,已给母亲连寄了几封信,待见面之后,又把京都发生的事说了一遍,那沈氏一家心思歹毒,竟是害她们母女分离的罪魁祸首,好在她们已得了报应,景夫人感慨唏嘘过后,想到魏王如今已登基,裴元洵死而复生,如今他又陪女儿一起到了清远县,姜沅的选择,她已心中有数。

只是,别的不提,爱女失而复得,又有了这么个可爱的小外孙女,景夫人视她们母女如命,想及姜沅以前在将军府受的委屈,景夫人不得释然,心里始终不是滋味。

心里难受,景夫人晚间用饭的时候,便没怎么有胃口。

姜沅在清远县的小宅子不大,能住的人也有限,所以,裴元洵一行人和姜沅新收的两个小医徒,只能就近住在距离保和堂不远处的客栈。

人虽要在客栈落脚,但直到天色已黑,用过晚饭,收拾了碗筷,裴元洵依然端坐在

() 房内,没有离开。()

景夫人没怎么用晚饭,他看在眼里,待嬷嬷沏好清茶,景夫人沉默不语地喝着茶时,裴元洵从下座起身,拱手沉声道:伯母,晚辈有一不情之请,还请您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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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裴大将军一直没有离开,景夫人并不意外他会有事相求,只不过,一想到他应是想要求娶姜沅,景夫人的心里便十分难受纠结。若是不应,姜沅对他有情,她总不能拦着女儿嫁他,若是应下,女儿给他做妾时受的苛责,就像在她心里头扎了根刺。

就在景夫人沉默不语时,裴元洵已双手奉上一方硕大的墨色锦盒。

那锦盒里盛放的是裴府的房契地契,足足厚厚一摞,景夫人打量了几眼,便将视线移向一旁,依然没有作声。

送上锦盒,裴元洵退后一步,在景夫人眼前撩袍重重跪下,道:“伯母,我身为宁宁的亲生父亲,她出生时,我不在姜沅身旁,也从没有照顾过她们母女,每每想及此事,我便后悔不已。晚辈知道伯母并不缺少这些身外之物,但这是我给宁宁的一点心意,请您代她收下。”

景夫人微微一愣。

她本以为,裴将军是要求娶女儿,没想到,这些田产财物并不是聘礼,而只是单单留给宁宁的。

宁宁和姜沅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年幼的女儿走失,如今重又参与抚养宁宁长大,景夫人这些年的遗憾被逐渐填满,宁宁如今比她的命还要宝贵,裴将军爱女如此,这让她这位外祖母的心头,不禁热了起来。

不过,这些财物她却不便收下,裴将军是个极孝顺的,将军府还有殷老夫人当家做主,裴将军也有弟妹需要庇护,若是这些财物都给了宁宁,以后他们府里少不得会生嫌隙事端。

景夫人道:“裴将军,你快起来,不要再跪了。你的心意我领了,我们母女得以团聚,我还要感谢你,你既疼爱宁宁,有这份心就够了。”

景夫人不收,裴元洵便不肯起身。

他拱了拱手,沉声道:“伯母若是担心我的家事,便是多虑了,以往我忙于军务,又大多时间在外,对于府中事务并不关心,但如今,将军府的事皆由我一人做主,我怎么处置家中财物,无人会有意见。”

他本就是一家之主,如今他这样表态,简直就像一颗定心丸,景夫人心中微微一动,上前扶着他起来,道:“你既这-->>样说,伯母便放心了,只是伯母有一句话问你,这话可能有些冒昧,你且不要介意。”

裴元洵道:“伯母直言无妨。”

景夫人严肃道:“我看得出来,你与姜沅已重修旧好,可若是有朝一日你们成婚,你是将她拘在府里头持家生子,还是让她抛头露面,去行医治病,做她喜欢做的事?”

女子嫁人后,大多以夫家为主,裴将军又是个冷硬守矩之人,景夫人忧心女儿嫁给她后,就得晨昏定省,侍奉姑婆,操心一府的大小琐事,那女儿真心喜欢的医术,就只能搁置一旁了。

景夫人事事以女儿为先,她所不愿意看到的,也应当是姜沅不愿意做的。

() 想到这一点,裴元洵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