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淮序还是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宋时微胸腔内顿时一股气血翻涌,怎么都压不住:“沈淮序,你以为离了婚,不要了孩子,就能让我过得好了吗?就能抹去我结过婚,生过孩子的过去吗?我们都回不到过去了,我也回不到一年多前那个青涩的样子!”
沈淮序语气很轻,却含着别样的沉痛:“你要理智一点,就算将来再怎么努力,我这样重的伤势,也无法继续回到部队,更很难从事任何工作养家糊口,而且治疗起来,一定是一笔不菲的花销,我知道我娶了你,我们有了孩子是事实,这一点上我没办法改变,但是我可以把所有的赔偿津贴和退伍费都给你,就作为我对你的补偿……”
“你当我是把自己卖了当你老婆吗?!”宋时微胸膛用力起伏着,“沈淮序,你简直无药可救了,谁稀罕你那几个钱!”
这一声怒吼过后,宋时微眼前顿时阵阵发黑,腹部也骤然收紧,疼痛感随之袭来。
“啊……”
宋时微一手扶墙,一手扶着肚子缓缓蹲下,却缓解不了那股锥心的疼痛。
见状,沈淮序也在床上用力地挣扎了起来,他努力地探出头,却只能看见宋时微的半边身子,以及她身下如瀑布般,夹杂着水和鲜血的液体……
“云亭!云亭!沈云亭!”沈淮序发疯般拍打着床边的铁架,声嘶力竭地喊着沈云亭的名字,心里无比迫切的希望,沈云亭只是避开给他们两个谈话的空间,人还在外面守着没有走远。
然而任由沈淮序如何呼喊,沈云亭都没有出现,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来人啊!有没有人!快过来帮忙!”沈淮序用尽全力喊道,看着已经倒地的宋时微,眼神从恐惧渐渐变为了愤怒。
老天究竟还要夺走多少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健康的身体,最爱的人,以及未出世的孩子……
伴随着沈淮序口中发出痛苦而昂长的低吼声,宋时微也彻底昏死了过去。
…
天色完全黑透了,能清晰的看见月亮从东边升起。
而此刻的产房外一片死寂,沈淮序清瘦的身影坐在轮椅上,脑袋颓废地垂在胸前,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清绝的孤寂。
沈云亭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拍沈淮序的肩头:“哥,医生本来就不建议你下床坐轮椅,你这次坐的时间太长了,对身体不好,我先推你回去休息,然后我回来守着,一有消息就马上告诉你,好不好?”
“不,我要在这里守着……”沈淮序忽然想起宋时微说的,希望她生孩子的时候,自己也能在身边陪产。
他现在才渐渐明白宋时微的话,什么叫活着就好,活着就有希望,因为只要人还活着,哪怕是坐着轮椅,被人推进去,他也能陪着她,完成她的心愿和要求。
可是现在,宋时微被推进去以后一直没有动静,是肉眼能看得出来的紧急,更别说提出陪产了,所以是他气坏了她的身体,也是他搞砸了这一切……
想到这里,沈淮序愧疚而痛苦地闭上眼:“或许,真的是我太悲观了……”
可那天从床上摔下来的那一跤,不仅摔碎了沈淮序的自尊,也摔碎了他的信念。
就在此时,产房的门忽然开了,护士急匆匆地走出来:“哪位是宋时微的家属?”
“我是。”沈淮序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把护士都吓了一跳。
护士回过神,立刻拿着手术同意书走到他面前:“现在宋时微的情况很危急,我简单快速的跟你说明一下情况,正常破水以后的产程是在12小时内,她是早上破水的,破水以后长时间生不下来,大人和孩子都会有危险,这种情况我们是不会再给她顺产了,必须要剖腹把孩子取出来,你听懂以后就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个字。”
“剖腹……”沈淮序怔怔重复着这两个字,在这个年代,要在肚子上动刀可是大手术,尤其宋时微还是个女人,将来留了疤,她心里该有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