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再睁眼时,天色已经很晚了。
季时礼见她有人照顾,就回去陪老婆孩子了,此刻病房的床边只有杨阳守着宋时微。
大年初一的医院冷清的可怕,这种死寂仿佛是一只无形的黑色大手,紧紧攥着人的脖颈,让人窒息。
“时微,你终于醒了……”杨阳急忙放下手里的保温瓶,朝着床边跑来。
却见宋时微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般,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对于身边的人和呼唤没有任何回应。
杨阳连忙冲出病房去叫了医生,再折返回来时,她趴在宋时微床边,口中无助的喃喃自语道:“时微你怎么了,你别这样,你不要吓我……”
而此刻,宋时微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维和病房的寂静中。
她还在想今天白天没想通的问题,部队里的人为什么瞒着她,沈云亭为什么避着她,既然所有的伤亡人员都在解放军医院,那为什么没有沈淮序?
他究竟怎么了?现在又在哪里?
一个个问题犹如一记记重锤,依次打在宋时微的脑中和心上,她大脑一片刺痛,心脏也像是被两片指甲盖紧紧掐住揪起,疼得她直抽搐。
从前遇到任何事情都保持着好心态和理智的宋时微竟然成了这幅丢了魂的样子,看得杨阳既心疼又害怕。
相处了这么久的时间,杨阳已经很了解她了,平常看着温柔智慧的宋时微,一旦轴起来是很棘手的!
“宋时微!”杨阳哽咽着怒吼一声,见宋时微的眼眸终于有了些许反应,这才继续开口道,“我再跟你重复一遍今天医护人员说的话!昨晚的伤亡名单里面没有沈淮序,甚至连个姓沈的人都没有!可现在你仅凭自己的一个猜测就把自己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今天你昏倒,医生可是说了,你还没足月,目前看来也没有产兆,如果你继续这样自己刺激自己,继续消沉下去,不仅肚子里的孩子危险了,连你这个大人都可能出事!”
听杨阳提到孩子,宋时微睫毛颤了颤,通红的眼中隐隐有了泪光。
“虽然我也不知道沈淮序究竟发生了什么,现在人在哪儿,但我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他发生了什么,你应该照顾好自己和孩子!万一他真的只是出任务了,暂时没办法联系你,结果你自己多疑多虑,不仅害了孩子,还害了自己,你怎么跟他交代?你要让他愧疚一辈子吗?!”
杨阳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湖里,终于在宋时微死水一半的心底泛起阵阵涟漪。
见自己的方向是对的,杨阳又再接再厉:“退一万步说,如果沈淮序真的出了什么事,在养伤……或者什么的,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他唯一的血脉,你要想清楚,要不要给他在这个世上留下一个后代!”
似乎是为了附和杨阳的话,肚子里的孩子竟在此时踹了宋时微的肚皮一脚。
宋时微仰起头颅,大口的深呼吸:“我要……杨姐,不管淮序发生了什么事,我都要保住这个孩子……替他在这世上留下一条传承和血脉。”
“你能想通就好,喝点水吧。”
随即,宋时微在杨阳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身来,她小口小口的吞入温水,润好了口腔后,又红着眼看向杨阳道:“杨姐,我饿了,我要吃东西。”
见她终于有了求生,也恢复了理智,杨阳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杨阳一边抹着泪,一边也跟着抽泣道:“成,成,我这就去给你弄吃的。”
…
次日清晨。
医生检查过宋时微的身体状况后,叹了口气叮嘱道:“怀孕到了七个月以后就是孕晚期了,这个时候尤其要注意你的情绪和活动量,像你昨天那种情况,很容易导致胎儿早产或是窒息,这次没事,只是一次侥幸,说明你和孩子很健康,也有福气,回去以后可千万不能再像昨天那么激动了,你都急得昏死过去了,你自己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