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的女人笑得灿烂，她被永远定格在了三十岁那年。

杨湛的样貌遗传了杨家来和潘冬雪的所有优点，咋一看，他更神似于潘冬雪。

若不是遇到了杨家来，她不该是被永远埋在这黑色的地里。

三十岁的她，应该有了家庭，也有了孩子，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杨初夏将手里的玫瑰花放在了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一躬，脚步往后退了退，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花娘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手帕，蹲下身子，在墓碑前擦拭了下。

她刚将雨水擦干，很快又被打湿了。

花娘却不厌其烦的重复着那动作，一遍又一遍。

过了许久，花娘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把阿湛带来了，你之前在我梦里念叨着，很久都没看过他了。你好好看看。”

她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山洞里传来般，很是空灵。

“……”

“你看看他是不是瘦了？肯定是光顾着工作，没有好好吃饭。你在天上有灵，就保佑他找到个好姑娘，照顾好他。”

“……”

“对了，你上次跟我说，你想吃糖饼子，我给你带来了。”

“……”

花娘打开了那个袋子，从里拿出了一盒东西，她撕开了包装，放在了墓碑前，“我吃过了，味道跟我们上学时买的那个不一样了。老板也换人了，换成他的儿子在做了。”

花娘手上的手帕已经被雨水都打湿了，对着那个墓碑，她似是有说不完的话。

杨湛站在那里，没有说话，目光锁在了墓碑前的照片上，神色不明。

花娘转头看向杨湛，“阿湛，你来跟你母亲说说话。”

杨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儿童手表，弯腰，俯身，放在了墓碑前，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润，细听，却能听出其他的情绪。

他说，“我很好。”

看着杨湛放下的儿童手表，花娘的目光一愣。

这个儿童手表，是那一年，她陪着潘冬雪买来送给杨湛的。

杨湛每一次来到潘冬雪的坟前，都会留下一样潘冬雪以前送给他的东西。

她不明白杨湛这其中的用意，更不敢去问。

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个儿童手表是他四岁时，潘冬雪送的。

好几次，她都梦到了潘冬雪躲在一个角落里哭。

她问她怎么了，她说阿湛不要她了。

花娘很想告诉她，是她不要阿湛的，是她丢下了阿湛不管的。

但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模样，那些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只能哄着她，告诉她，阿湛没有不要她，阿湛一直都很想她。

她很清楚，在潘冬雪自杀后的那几年里，杨湛是怎么过来的。

潘冬雪离开后，杨湛突然之间就不会说话了，他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不跟任何人交流。

花娘带他去医院看，医生说他是因为受了刺激后，得的失语症，后续很有可能会发展会自闭症。

潘冬雪的自杀，给小小的杨湛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

若说杨湛恨她，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了，杨湛开口道，“回去吧。”

花娘将那能滴出水的手帕再次擦着那张遗照，“我回去了，可能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没时间来看你了。你若是在那边缺了什么，就给我托梦。”

杨初夏临走之前，看了一眼那张遗照。

也许，杨湛是埋怨过她的吧。

回去的路上，淋了雨的杨初夏冷不丁的打了个喷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