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娘和祖母都盼着你能让宋家恢复到以前的风光，可是阿姐知道这很难。”方箬停下脚步，看向落后两步的宋斗方，温和道，“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心怀大志的人，所以在我看来只要你努力过了，哪怕最后没有做到也很了不起。”

“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将掌柜们都请了过来，如果是我去的话，也不一定会办到。斗方，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方箬目光肯定的看向对方。

看向这个尚且年幼的弟弟。

宋斗方却坚决的摇头，“还不够。”

方箬暗叹，“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还小。”

宋斗方性子本就内向，如今接二连三的打击更是让他越发不爱说话了，方箬真担心再这样下去，他会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

次日，付小琴和刘剑虹一早就相约着出了门，打算去找王老板探探口风。

今日宋三老爷出殡，所以方箬腾不开身，只能跟着再次操办起丧事。

从早上一直忙到半下午，耳边全是哭声，胡媚娘的哭声，那些妾室的哭声，以及三房大大小小孩子们的哭声，吵的方箬心烦气躁。

等所有的事情都结束已经半下午了，整个宋家都飘荡着烧纸钱的味道，屋檐下依旧挂着白幡。

“小姐。”念春进屋喊道。

“他们回来了？”方箬询问。

这话才说完，外面就传来了付小琴和刘剑虹的说话声，不一会儿人已经进了房间。

“方箬，大发现！”刘剑虹高兴喊道。

方箬与念春道：“去烧壶茶过来。”

刘剑虹将鞭子放在桌上，走过来兴奋说：“你说巧不巧，那个王老板我认识。”

“哦？怎么说？”

“我跟着付夫人去了他住宿的客栈，我一听他声音就认出来了，跟昨天我在茶楼听到的是一模一样的，也就是说昨天跟宋二老爷在茶楼谈话的人就是他！”刘剑虹十分肯定的说。

付小琴附和道：“我问过了，他虽然没有明说是宋二老爷，但也八九不离十，对了，他说明天就能拿货。”

“地点知道吗？”方箬忙问。

付小琴摇头，“这种事情他怎么会告诉我们，不过我已经找人盯住他了。交易时间应该是在明天上午，因为他说下午就能给我看货了。”

王老板认定付小琴就是个有钱的冤大头，所以才告诉了她时间，就盼着转头从她身上大挣一笔。

“我们到时候可以来个瓮中捉鳖！”刘剑虹握住手掌说。

方箬思索道：“这件事还得麻烦赵捕头。”

赵烈得知事情经过之后，自然也没有拒绝，于是几人就打算明天先跟踪王老板，确定了地点之后再来个人赃并获。

与此同时，另一边。

丫鬟提着热水进屋，却见昏暗的光线下，月姨娘正在床边收拾着什么。

“姨娘，交给奴婢来做吧。”丫鬟试探说道。

月姨娘淡淡说：“放下热水就出去吧，我今晚想早点休息。”

丫鬟点头，思及月姨娘看不到，又应了句，“是。”

离开的时候，丫鬟没忍住又回头看了眼，却见床尾放着一个大包裹。

月姨娘要远行吗？

丫鬟心中好奇，但也没敢多问。

随着房门关上，有人从床后面走了出来，正是宋二老爷。

“这些破烂东西有什么可收拾的，去了那边再买就是。”宋二老爷对月姨娘收拾起来的那些衣物不屑一顾。

月姨娘平静道：“听说羌州贫穷，就怕到时候有钱也买不到。”

宋二老爷轻笑，“你懂什么，不管在哪里，只要有钱日子都不会难过。”

月姨娘将最后一件衣服折叠好，头也没回的问：“你走了之后，你妻妾孩子怎么安置？”

宋二老爷躺在榻上，“孩子们到底是宋家的血脉，大房不会亏待他们的。至于王氏她们，跟着我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富贵，后半生如何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月姨娘眼底浮现出讥讽，王氏跟了他二十几年，为他生儿育女，他却轻飘飘的一句，“看她自己的造化”就给打发了。

大公子他们或许不会遭受虐待，可是有这样一个父亲，怕是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啪！

宋二老爷手里的马鞭抽在地上，他不耐烦的催促道：“别磨蹭，过来！”

月姨娘脸上满是羞耻和怨恨，她深深吸了口气，不得不褪下衣服，缓缓跪了下去。

*

徽京城外有个叫三树坡的地方，那是出城的必经路。

远处还有个专门供行人歇脚的凉亭。

而宋二老爷与王老板碰面的地方就是在这里。

天公不作美，早上起来天色就是阴沉沉的，这会儿已经开始飘小雨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车轱辘声，两辆马车从官道上疾驰而来，然后沿着小路径直过去停在了凉亭外面。